复脑(七)常文森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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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9-14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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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4-02 17:07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呼吸机发出的呼呼声，一个缠满绷带的人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呼吸面罩下是一张触目惊心的脸，他只有一只眼睛，半张脸都覆盖着浸透了血的纱布。
病床旁为探视准备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是常文森。
袁军英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她指了指那人的脸，问：“那是什么造成的？”
“机甲战虫的伸缩臂……把半边脸都削掉了…...我只想让他抓个‘舌头’，他却诱捕了一部机甲战虫......”
“至少他还保住了这条命……我看了他的伤情报告----头部没有什么问题，但其他方面……恐怕他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他吗？”
“倒是有个办法，但是风险很高…...我们只在黑猩猩身上做过实验，但对于人体的影响，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袁军英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数据，说：“要用这个方案的话得尽快，不然等他自己的身体组织长上了，就没用了。”
一阵沉默。常文森凝重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说：“我问问他自己吧。”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郑军的身旁，低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郑军，你听得到吗？我是常文森。”
郑军慢慢张开了眼睛，原本透着锐气的眼睛只剩下一片浑浊。
“将......将军。”他嘶哑地说，似乎想坐起来。
“你别动......好好养伤。”常文森拍了拍他没缠绷带的那个肩膀，小声说。
“任....任务完成了。”
“对，完成了。你干得好，你们干得很好！”常将军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我的队员们都怎么样？”
“他们都挺好，你放心。”常文森把眼睛移向了别处，他知道此时不能说实话。
“哦……”
听到这句话，郑军好像用完了全部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郑军，郑军.....我们要给你致伤，但风险很大......”常文森又轻声叫他。
看到郑军又张开了眼，袁军英也走上前来，低声说道：“你的身体大面积烧伤，脊柱粉碎性骨折.....通常的治疗方案只能留你一条命……我现在有一个办法。”
她顿了顿，平静地看向郑军。
郑军轻轻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两下，说：“博....博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来吧，没事的。”
“可我还得跟你说清楚：这方法是把新型的NSJ注入你的血管，它可能会帮助你修复受伤的脊髓。但......也可能没有效果，甚至可能引起身体的排异反应......你可能会更加痛苦的死去。”
“没......没关系，我....我们抓住了......值了。”他的喉结又滚的了两下，然后嘴角翘了翘，说：“让......让我这么躺着，还......还不如让我去死……”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房间里只剩下呼呼的声音。
“好吧，那我去准备了。”袁军英看了看他，就要转身离开，常文森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用她从来没听过的，充满着关切的声音说：“一定要尽力救救他，他可是.....”
“他可是你手下的兵！”袁军英冷冷地替他说完，然后挣脱了他的手。当她走到门口时，又转身轻蔑地说：“他们可是比你的孩子重要得多！”
然后，她出了门，留下常文森一个人愣在原地。
第二天，邓浩楠来病房看望他的指挥官时，意外地遇到了蒋松。
当时，邓浩南正站在郑军的床边，敬畏地凝视着刚刚完成手术的郑军----郑军的神色看上去好了一些，但仍在沉睡。他惊讶地发现原来那样的一个人，竟也会睡得像个婴儿。
突然蒋松推门走了进来。他走到邓浩南的旁边，看看郑军又看看邓浩南，用一种感情过分浓烈的声音说：“他是个英雄。你知道吗，虽然半个小队的人都牺牲了，但他完成了一项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竟捕获了一架机甲战虫，一架基本完整的机甲战虫，你不知道这对我们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他们都是英雄！”
邓浩南瞥了一眼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圆脸男人，虽说对这样总结发言似的套话很是不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蒋松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又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终于了解到了它们的很多秘密—— 原本我们只是怀疑它们都是被程序控制的，并没有外星人驾驶员。但这次，我们的推测才得到了证实，而且我们还进一步发现：它们可以通过头上的那两个像触角一样的天线接收指令，改变原有的程序…… 这真是重大的收获！”
邓浩楠一边继续点着头，一边在想：刚才他说的那些发现，到底哪些是这位蒋处长自己做的，他为何一口一个我们？
“我们要继承郑中校这种不怕牺牲，机智勇敢的精神，继续深入地……嗯…….深入地侦察，收集外星人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蒋松像是被自己感动了一般，边说边点着头。
“蒋长官，您说得太好了。嗯……我一会儿还有训练任务，就先走了，您继续。”
邓浩南说完，转身要走，蒋松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邓上尉，你还没真正明白我说的意思。”他意味深长地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大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情报处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勇敢的侦察连指挥官。”
邓浩南没有说话，蒋松以为他是突然被委以重任而感到惊讶，于是换成了轻松口吻说：“你不要太有压力，这个职位和你以前做的很类似，也是外出侦察……不过，可能要更危险一些。你也知道，只有接近敌人，我们才能了解敌人。”
“谢谢您对我的器重，不过我在特种部队呆得挺好的，手下的人也都用熟了，一下子换到别的地方我怕干不好。”邓浩南压着心里的怒火，礼貌地说道。
“哎，这你不用担心。说实话，不光你，还会有许多特种兵会被调到情报处，你看看其中哪些你熟悉，尽管说……我是专门找你来谈谈的。”他特地在最后加重了语气。
原来是这么回儿事，邓浩南终于明白了蒋松为什么会来这儿找他—— 其他时候他总是和自己的战友呆在一起。
“蒋处长，不满您说，我只是个粗人，对情报工作并不在行。这么重要的职位，您可能还是找一个细心谨慎的人比较合适。”
他已经有些想夺门而出了，可蒋松还不想放过他。
“那些都可以在以后的工作中慢慢培养，年轻人不断学习…..嗯？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侦察连的重要性赶不上你现在的特种部队？”
蒋松用一种“你竟然不明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邓浩南。
然后说：“你已经看到了，哪怕是特种部队在机甲战虫面前也无能为力…...现在力量对比太悬殊了,除非袁博士真的研发出超级智能。当然，她的工作内容我本不该说给你听的。但我相信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忠诚战士，所以我也不妨告诉你。”
他神秘地斜眼看了看还在昏睡的郑军，又看了看邓浩南，才说道：“我们的使命很伟大—— 情报处正在努力搞清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真正目的；以及为什么它们只是占领了几个城市，没有全面占领地球。是什么使它们有所顾忌，会不会它们还没有足够的武力统治更大的区域？还有……”他故意的又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啊？长官。”邓浩南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问道。
“还有就是它们为什么只攻击了科研院校，却放过了所有的军事设施和政府机构？”说道这里，蒋松的眼中闪烁出热烈的目光。
“我提的这三个问题下面，隐藏着外星人巨大的秘密……那才是我们取胜的关键！”
看到蒋松终于说完了他的宏伟计划，邓浩南无可奈何地说：“蒋处长，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好吗？”
“呃？”这个回答显然让蒋松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意识到刚才一时兴起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嗯…..这件事很重要，你当然要慎重考虑。而且我也相信你知道部队的保密守则，不会把这些到处乱讲。”
“当然，当然。”邓浩南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你那三个问题，部队里差不多都尽人皆知了，而且想到这些的人也很多，哪有什么好保密的！
蒋松虽然不知道邓浩南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他也明显感觉到要说服这个人来情报处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他又没什么能再讲的了，只好顺水推舟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不是要赶着去训练吗？那就赶紧去吧，我也正好有事，一起走吧。”
然后两个人和和气气地一同出了门，离开了实验中心。等沉默地走到食堂前面的岔路口时，邓浩南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训练场，连招呼也没打。而蒋松也没回情报处，而是上了一层，走到了司令室的门前。
听到敲门声时，常文森正在反复地播放着发现黑甲人的侦察录像。
他喊了一声：“进来。”，抬头却发现进门的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蒋处长，你找我有事？”他暂停了录像，用一种温和带着意外的口吻问。
“是啊，将军。”蒋松开门见山地说：“您不是命令我尽快组建一支搜集黑甲人情报的外勤部队吗？”
“对啊。虽然郑军受了伤，但收集情报工作不能松下来。目前的局势又有了变化……怎么，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蒋松坚定地说：“我这里拟好了一份人员名单，希望得到您的批准。”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皮小记事本，打开递给了常将军----那上面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邓浩南。
常将军看了看那几页写满了特种部队人员的名单，笑着说：“你这是要让特种部队搬家吗？”
“将军，这些特种兵有着丰富的经验，想要侦察出黑甲人的情况，他们是最佳人选…...我这不是要挖郑军的墙角，您也说过，一切都要以打败外星人这个大局出发，不能个人感情用事。”
听蒋松说完，常文森扬了扬眉毛，问：“你跟这些人都谈过了吗？完成任务是很重要，但也要考虑到个人的意愿。毕竟这任务担子重，风险高，需要执行任务的人必须积极主动。”
蒋松眨了眨眼，说：“我跟他们都谈过了。他们都表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也愿意为打败外星人尽一份力！”。
“嗯。”常文森点了点头，说：“好吧，这些人都可以调到情报处，不过除了这第一个。”他指了指邓浩南的名字。
“啊？这人是我特地选来作侦察连的指挥官的。将军，您不是说会全力支持情报处的工作吗，怎么连一个人都舍不得？”蒋松焦急地说。
“呵呵，你误会了…...这人不是我不肯给你，而是有人已经指名道姓的要定了。”
“谁啊？”
“袁博士。”
接着他起身走到蒋松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也知道，袁博士是我这个基地存在的原因，是我们的国宝……总不能不理会她的要求吧？”
一听是袁军英要调走邓浩南，蒋松的信心就跑掉了一半。
他小声嘟囔着说：“那，她为什么专门要邓浩南呢，能不能换一个？”
“哎！蒋松，你也知道，袁博士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军委把她送到这里前，还专门发布了那道命令：全力配合袁博士的任何要求，而且任何人不得打听任何关于她的工作内容和个人信息。”
常文森看着额头已开始冒汗的蒋松，接着说道：“她的工作风格你也领教过的，你觉得可能让她换个人吗？”
当蒋松还站在原地琢磨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伴随着常文森的声音，袁军英走了进来。
“将军，你找我。”
“对，我想让你看看这段录像，有些事想听听你的观点。”常文森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蒋松。
“将军，那我先走了。”蒋松识趣地说道，然后用一种怨恨中还夹杂着嫉妒的眼神看了袁军英一眼，走出了门。
“蒋处长这是怎么了？”等蒋松出了门，袁军英坐到了屏幕前的一把椅子上，好奇地问道。
“他想要的人被你抢走了，有些不满。”常文森说着，轻轻笑了笑。
“哪个人？”
“邓浩南。”
“那个特种兵。？”
“对啊，你不是说有个实验需要他吗？”
“我不过正好见过他，所以就选了他----想看看在郑军身上表现良好的新型NSJ，在正常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袁军英转头看了看常文森，又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故意不给他的？哼，又是瞧不上他那套学院派的作风吧。”
听到这话常文森也不生气，只是正色地说道：“均英，你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要有点政治敏感性。我并不是因为他原来只在军事研究所教过书，才故意难为他的。”
“您不用跟我讲这些，我不敢兴趣。”袁军英揉了揉太阳穴，又问：“您要给我看什么，看完我还有事。”
“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很重要，跟你说的这事也很重要。”常文森严肃地看着袁军英，沉声说：“蒋松在俄罗斯留学过五年，期间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各国都想弄到你的NSJ配方……我们必须要警惕！”
“哎，将军。你们就喜欢这样，都这时候了，人类内部还斗来斗去…...再说自从上次进攻外星人失败，不但俄军损失惨重，连政府都音信全无…..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常文森此时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朗声说：“作为这个基地的司令官，我有责任告诉你这些。”说完，他开始播放黑甲人的录像。
袁军英略带惊讶地看完了录像，皱眉思索起来。
“你怎么看这些人，觉得他们为什么会去投靠外星人？”
袁军英摇了摇头，说：“这不合逻辑，他们完全没有理由......那些穿黑甲的人倒是可以理解，可能外星人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不过，这世界什么时候都不缺叛徒。”
她忽然把头转向了常文森，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
常文森不动声色地看着屏幕，慢慢地说道：“我只是有个怀疑，让你来也是想让你用你的科学知识判断一下。”
“什么样的怀疑？”
“—— 外星人会不会有一种可以催眠人类的脑波武器？”
“脑波武器？”
这是个惊人的想法，袁军英紧缩着双眉，认真思考了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