齑菜是什么?怎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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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5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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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2 12:27
我小时候的那个时代，冬季蔬菜匮乏，家中又没有冰箱，所以，那腌齑菜的活，便是心灵手巧的外婆，每年冬季必做的功课。每当冬天，外婆总从当地农民手中购来白菜、青菜或雪里蕻，一颗颗在河埠头洗净，然后，架起毛竹，细心地串起白菜、青菜或雪里蕻，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到新鲜的菜叶，在太阳光的照耀下，被晒得蔫蔫瘪瘪时，便把它整齐地铺放在那祖传的每年必用的七石缸里，上面撒上一层细盐。外婆说，老菜缸腌菜有沧桑感，容易入味。然后，外婆要我洗净脚丫，抱我入缸，在菜缸里用力践踏。那咯吱咯吱的音调，很有韵味。等到踏至隐隐有盐渍水渗出时，再铺上一层白菜、青菜或雪里蕻，撒上一层粗盐。对盐放多少，外婆自有分寸。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直至菜铺满七石缸的沿口，外婆压上自己久藏的干净光亮的大石头。几天后，被践踏压实的七石缸中，渗出的水和盐融为一体，成为浅*的汁液。经过十多天的浸渍，那满缸的白菜、青菜或雪里蕻香味扑鼻，金色透明，沁人心脾，很是诱人。
每逢外婆的咸菜缸开缸，便会吸引满街的左邻右舍，蜂拥而来。他们都会垂涎欲滴，前来“乞讨”咸菜。外婆那腌菜的手艺，那咸菜的香味，那不咸不淡的口味，总是赢得了众乡亲的口碑，它是远近闻名的。外婆总是爽快地东一碗西一碗地分享给乡里乡亲。外婆的厨艺很精湛，即使在那个物质贫乏、生活贫困的年代，她老人家也往往会想尽办法，让生活变得幸福美妙。“咸菜豆瓣汤”，酥酥的豆瓣白色似玉，配上咸齑菜的*若金，色香味俱佳。那时虽然买不起味精，但是咸菜豆瓣汤的天然混搭，却让人鲜得能掉眉毛。
即使是那腌菜的菜露，外婆也舍不得倒掉，她老人家总是把它用来炖水豆腐，它是当年我很喜欢的菜肴。那菜味、腊味、雪味融于一体的滋味，让我有一番舌尖上的享受，鲜美可口、唇齿留香，至今难以忘怀。每逢春节、元宵，外婆那腌制的咸菜，更是吃宁波猪油芝麻汤团的最佳佐肴，它可以消除口中的甜味，消化甜食带来的积食，爽口悦胃。那滴上麻油的咸齑菜，便是大家围炉争食的美味佳肴了。
当年我外婆常说：白菜、青菜和雪里蕻是我们老百姓的象征。因为它们有“清白、耐寒”的外形和神韵。是啊，白菜、青菜和雪里蕻是一种极为平民化、大众化的蔬菜，价廉而物美。那嫩绿的叶子，洁白的菜杆，朴朴素素的色彩，平平凡凡的生命，养育了人类，让人肃然起敬。“一天不吃青，两眼冒金星”。大淡若味，让人永远不会吃厌吃腻。外婆常唠叨，“三天不吃咸菜汤，叫人脚里酸汪汪”。白菜、青菜、雪里蕻，由于它的性寒，还具有药用功效，所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相当推崇。
外婆对蔬菜的偏爱，让我潜移默化地认识了各种蔬菜。那高瘦杆细的白秆菜；低矮秆挺的油灯菜；粗壮肥硕的大白菜，还有入冬便泛红的雪里蕻菜等。那瘦高的白秆菜和雪里蕻便是最佳的腌菜原料。所以，当我十六岁高中毕业，插队落户到青浦白鹤蔬菜基地时，我已不是一个“五谷不分、蔬菜不认”的菜盲了，加快了同当地农民的融入和融合。在生产队分配给我的自留地上，总是播种上“矮脚青白菜”、圆头的“大白菜”和苗条的“雪里蕻”等蔬菜。那矮墩墩、胖乎乎的蔬菜，一到冬天，便像那“愣头青”，在霜打之后，非常富有美感。其身材呈平冠，束腰像百合花，而绿色的椭圆叶片向内微微弯曲，像一只只盛装着雨露、如翡翠般碧绿的“调羹”，平常而朴素，美妙而动人。无怪乎，人世间，几多文人墨客为它吟颂描绘，从《菜根谭》中的“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到吴昌硕、齐白石从菜园里学画，吸纳了来自泥土和白菜散发出来的精气神：淡墨写茎秆，彩墨绘绿叶，平民气息，意趣无穷，脱俗不凡，形神兼备。而台湾故宫博物院的玉雕白菜，玲珑*真，更是引无数观众驻足观赏。
我从打小时候起，吃外婆烹饪的美味菜肴，看外婆的腌制咸菜的精细过程，到插队落户的自己种菜，感悟了生活的几多艰辛。品着白菜之味、闻着白菜之香，悟出了人间的世味。我酷爱外婆的腌齑菜，它浸润了我们民族优秀文化的智慧，它们常常带给我美味和期盼，甚至可以忘掉我插队落户时的痛苦和烦恼。每当我回想起外婆那笑眯眯腌制咸菜，精心烹饪菜肴时的神态和表情，总会让我顿悟出许多人生的感叹和生活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