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运六气分析H7N9禽流感的中医药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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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3-22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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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0 16:37
这次禽流感的运气病机较为复杂,有时邪,也有伏邪;与风、火、燥、寒等均有关系。
从运气的观点看,疫毒藉时气而入侵,得伏气而鸱张。对危重症的治疗,需从伏寒、伏燥角度来强调扶阳、护津的原则*。
最近出现的H7N9禽流感疫情。这是一种全球首发的新病,与一般流感的证候特征有所不同,死亡率高,若默守过去防治其它流感的经验方药,恐难以取得满意效果,应深入挖掘前人治疗疫病的宝贵经验,开拓思路,多途径探索更佳方法。
清代著名温病学家薛生白说:「凡大疫之年,多有难识之症,医者绝无把握,方药杂投,夭枉不少,要得其总诀,当就三年中司天在泉,推气候之相乖者在何处,再合本年之司天在泉求之,以此用药,虽不中,不远矣。」
人感染H7N9病毒虽还不属大疫,但也是首次出现的与一般流感不同的「难识之症」。运气理论强调天、人、邪三因致疫,「必先岁气」是《黄帝内经》提出的重要原则,「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故对新发疫病,可先从运气角度去探寻病机治则。
产生H7N9禽流感疫情的运气原因分析从中医五运六气的角度分析,癸巳年「岁火不及」,但又是「同岁会」之年,「不及而加同岁会」,一般情况下是可作平气看待的。但「癸」作为「不及」之火,仍易受到寒水之气的侵袭,加上地支「巳」是运气理论中的「对化」年,理论上「对化盛而不实,胜而有复」,是说这种均衡不够稳定,容易发生胜气和复气,也容易出现倒春寒。若出现偏寒或雨水偏多的情况,则是运气失常的表现,所谓「寒化雨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
据今年的实际气候观察,司天之气的厥阴风木和一之气的客气阳明燥金在年初均迁正到位,并未出现明显的升降失常;但随后出现了较多较强的沙尘暴,3月上旬气温的回升亦偏早偏高,这在运气理论上是由厥阴风木之气「至而太过」引起的,「风燥火热胜复更作」;至3月下半月开始,又出现了较剧烈的倒春寒,寒潮频繁,气温变化起伏大。例如4月14日中新社指出:「辽宁省正经历45年来最冷的春天。记者14日从辽宁省气象局了解到,4月上旬辽宁平均气温较常年低3.2℃,为1969年以来同期最低温,期间3次遭遇四月飘雪」。
《黄帝内经·至真要大论》说:「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所谓「客胜」是「客气之胜」,陆懋修《内经运气病释》说:「此言客初气燥金胜,客二气寒水胜,客三气风木胜也。……燥胜、寒胜皆能致咳。」现在三个客气均表现为较强烈的可以「致咳」的胜气,出现H7N9禽流感疫情,也就不足为怪了。
对疫情的规模和发展趋势的五运六气分析由于癸巳年总的运气条件不是很差,又没有「三年化疫」和「升降失常」等大的致疫因素,现在出现的运气失常是由「当时之气」的太过而引起的胜复变化,不属于易引起大疫的「非时之气」。从我们以往对历史疫情的分析情况看,这样的运气失常产生的疫情大多是小疫。因此,从运气理论推测,本次流感不会发展成像SARS那样的大疫情。
5月5日是立夏节,立夏后的运气将有所转变,可期望出现疫情消退的转折点;三之气时段是司天之气的厥阴风木主令,主气少阳相火。虽「火克金」,肺金仍易受邪,但这时寒气已去,出现风热气候在运气理论上是「正化度」,应无大碍;若偏寒湿则对疫情反而不利了。四之气运气转为湿热,已不再支持H7N9禽流感疫情的持续,但需警惕湿热黄疸一类其他疫病的发生。
对当前疫病的病机和治则分析春节前,我国北方省份曾出现过一些流感疫情,那时的运气是湿土在泉,气候的特点是雾霾严重。进入癸巳年后,运气和气候都出现了明显变化,2013年2月份全国流感发病总数从1月份的16012例减少为9806例,说明原流感已消退。现在发生的H7N9禽流感疫情,由于运气和气候条件与去年冬天已有明显不同,而且是在原流感消退后发生的,致病的病毒也不同,故这次的流感不是去年冬天流感的延续,运气病机和中医治则也应和去年冬天的流感不同。
引起当前疫情的运气因素:一是厥阴司天的「风」气太过和气温回升过急,风从火化出现的「火」气;二是一之气阳明客气气候偏燥伏下的「燥」气;三是二之气的客气太阳寒水过强导致的倒春寒之「寒」气,亦有去年冬季前期气温偏低的「伏寒」因子;四是《内经》所说「二之气寒不去,民病热于中」,即由寒入里所化之「热」气。故这次禽流感的运气病机较为复杂,有时邪,也有伏邪;与风、火、燥、寒等均有关系。
这里重点讨论一下「风」、「寒」「燥」三个关键因素,因火热病机是目前流行的温病学说中的显学,不会被忽视,这里就省略了。
1、「风」——今年是厥阴风木司天,实际气候也是多风。风从火化,3月上旬出现了气温回升偏早偏高的现象,气象部门称:「3月以来,全国平均气温3.5℃,较常年同期偏高2.3℃,……入春明显偏早」;「截至3月7日,与常年相比,西南东部大部地区、江南大部及福建北部等地入春时间偏早10天至20天」。中医理论认为厥阴风木与少阳相火相表里,「实则少阳,虚则厥阴」。今年厥阴气来偏早偏强,出现气温回升偏早偏高即为厥阴气实的表现。但这种「风」和「火」是时邪而非伏邪,侵犯人体较表浅。故临床初起病轻者可按少阳病论治。清初三大名医之一的张璐治春温就力主从少阳论治,多用小柴胡加减。我们近期临床上用小柴胡汤加减治疗一般流感疗效甚佳。
彭子益《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中用乌梅汤(乌梅、薄菏、白糖或冰糖)治温病。一般认为乌梅酸敛收涩,不宜外感初起诸证,但彭氏书中列举了15则病案,皆有卓效。彭氏认为「乌梅为风木要药,收而不涩,能生津液,温病尤宜」。张志聪《本草崇原》释乌梅:「梅实结于春,……主敷布阳气于腠理」;「味酸,得东方之木味,……而得春生之上达也。」乌梅的这一药性特点,用于厥阴风木所致肝、肺功能失常的疫病,特别是舌红少苔者,比较契合。此也符合《黄帝内经》「风化于天,治以酸温」的原则。彭氏此方从《鲁府禁方》「梅苏丸」化裁出,妙在方中「加薄荷以开卫气之闭束也」,更可免留邪之弊。
2、「寒」——前面已谈到今年的倒春寒较为严重,了解到H7N9禽流感感染患者出现恶寒和全身酸痛者较多,符合受寒的证候特征。按伤寒的理论,受寒明显出现高热无汗头痛身痛者可用大青龙汤;恶寒明显且脉偏沉细者还可加附子。个别痰稀白量多者亦可用小青龙汤。青龙东方之象,应于风木春气,方名「青龙」,别有深意。
但倒春寒是时邪,中医疫病学说认为,疫病的重证都有「伏邪」因素。晚清无锡名医薛福辰说:凡病内无伏气,病必不重;重病皆新邪引发伏邪者也。
注意到这次H7N9禽流感得病者以老人为多(截至4月16日17点,共确诊发病71例,其中50岁以上的56例,占了78.87%;而20岁以下的青少年总共只有2例,且上海一儿童患者已治愈出院,北京的一名患儿亦已痊愈出院。另有一名4岁儿童是病毒携带者,未发病);老人中又以男性为多(50岁以上的56例中,男性43例,占了76.79%,而50岁以下的15例中,男8女7,无明显差别),如何解释这一现象?中医学理论认为男性中老年人的特点是命门阳气渐衰,若「冬不藏精」,则春季易发为温病。龙砂医学流派的代表医家柳宝诒在《温热逢源》中论述道:「盖以肾气先虚,故邪乃凑之而伏于少阴,逮春时阳气内动,则寒邪化热而出」,「惟冬不藏精故受寒,其所受之寒,无不伏于少阴。」伏邪从少阴内发,故初起即可见里热重症。对伏气温病的治疗,柳宝诒认为「叶香巖之辛凉清解,则失之肤浅矣。愚意不若用黄芩汤加豆豉、玄参,为至当不易之法」。
此病危重证的治疗,尤当重视伏寒因素。柳宝诒说:「寒邪潜伏少阴,寒必伤阳,肾阳既弱,则不能蒸化而鼓动之,每见有温邪初发,而肾阳先馁,因之邪机冰伏,欲达不达,展转之间,邪即内陷,不可挽救,此最难着手之危证。」再考虑到前一阶段较为严重的倒春寒,个人意见在重症患者的救治中,应重用扶阳类方药(柳宝诒评喻嘉言用温阳法有「非此大力之药,则少阴之沉寒,安能鼓动」之论),而相对慎用苦寒重剂。
柳氏又认为「伏气随时外发,亦必兼挟时令之邪。」「其为时邪引动而发者……轻者可以兼治,重者即当在初起时,着意先撤新邪;俟新邪先解,再治伏邪。」故上述青龙、柴胡诸法,可以随机兼备。
3.「燥」——今年一之气的客气是阳明燥金,气象数据显示的降水量也明显偏少,应了《黄帝内经》「风化于天,清反胜之」的运气特点。注意到H7N9禽流感重症患者除了大多干咳少痰外,乏力明显,且很快出现呼吸窘迫症状,咳痰带血,与2003年的SARS有相似之处。这就要考虑「伏燥」问题了。SARS是由庚辰年的燥、热伏邪「三年化大疫」而引发的,今年虽没有三年前的伏燥因素,但去年冬季后期的气候已经偏燥,提早出现的燥气可以对现在发生的疫病形成伏燥因子。尽管这种伏燥不深,但也是要考虑到的因素。伏燥伤肺,最易灼伤阴液,阴液一伤,变证蜂起,「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故治疗时尤当步步顾护其阴液。
从运气的观点看,疫毒藉时气而入侵,得伏气而鸱张。本病危重症的治疗,需从伏寒、伏燥角度来强调扶阳、护津的原则*。
「伏气」是中医疫病学说中的重要概念,对温病重症的救治尤为重要,何廉臣在《重订广温热论》中告诫:「医必识得伏气,方不至见病治病,能握机于病象之先。」而现代中医教科书中对伏气问题常置而不讲,严重影响了中医治疗疫病的整体水平。
由于目前禽流感病机较复杂,变化较多,各种情况不能尽述。遵照《黄帝内经》天人邪「三虚致疫」的理论,当辨天(五运六气)、辨人(个体差异)、辨病证,三者结合起来,方能更全面体现中医学天人相应的整体思想和三因制宜的灵活思路,以期达到更好的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