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11 16:25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5 07:21
《站在新世纪的地平线上》
以树木的名义,聆听你
有人远逝于你的巅峰,有人
从山脚走向你
山峦是另一泓母乳
而立之年令我再度诞生
更真诚的眼睛,在山谷盈尺的上方
聆听我,他们是我的晚辈或后生
是我种植过的小麦和玉米
我全部的血液
是我体内彻夜难眠的部分
岁月之犁正行进在我的根系
年华状如流水
为此我紧握厚实的土壤
当光芒的风掠过我的发梢
我才至于夜夜之间万紫千红
另外的人聆听你
他们的蕊也将怒放
在他们的花期和旅途
是否红我紫我并不重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庄稼汉子的指尖
既茁长收成也茁长信念
胸襟敞开的时候
四季合而为春
更多的水将液化我们的田园与诗歌
阳光的绳索*着幸福与感恩
一粒叫*情的种籽,我
很想与你比翼或连理
曾经苦难过的人们是腹中撑船的人们
挥手之间,就把
不能忘却的往事雕成铭文
不能舍却的农事攥成掌纹
明净的天空下
饱读古今能否下笔行云
精饲马匹只为日臻千里
漂泊已久的情怀
若你也是一株树
故园才是我们的根
折一叶扁舟,任君在风雨中摇曳
而心之舟子,却在真正的海峡扬帆
你的号角已经奏响我的十月
当果实缀满我的枝头
我将锃亮镰刃的光辉
站在新世纪的地平线上
以树木的名义,聆听你
阳光的颗粒
却在我的枝枝叶叶
哔哔叭叭 《母亲的柳篮》
老家多柳,如同天上飘浮的云。婀娜。摇曳。我的童年就是跟一枝枝柳条一起长大长粗的。柳编的农具,仿佛阡陌纵横的田野,遍布我的瞳仁。柳篮,柳筐,柳笾,柳篓,比比皆是。柳成群的儿女中,惟有柳篮是我母亲惯使的贴身,犹如剪去刘海的农家妹妹,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面摇晃或者荡漾,从童年到如今,她让我读懂了母亲比柳更加博大、无私、坚韧、淳朴、厚重的内在。
熏风捎来又一个春天,也熏绿了大地。母亲就和乡村里面所有勤劳善良的女人一样,挎起柳篮,带上一年之计和锋利的刀,赶赴大地的亮处。她是去田野和沟畔挖掘猪食的草料。蒲公英笑容般放纵地绽开,像大地上一枚枚彩色的钮扣。它们的*,夹着马兰草、花郎菜、七角菜、橡瓠子、肿边菜,以及各种我已经忘记名字的朋友。马兰草、花郎菜是乡村里面最上等的猪草。她们在仲春的指尖上轻轻地舞蹈。她们的体味,温馨扑鼻,沁人心脾,像我正在热恋的爱人的肤香。一个上午,母亲常常要返回两三趟。每一趟都从满满的柳篮卸下一小垛草料。这些草,是我关于乡村土地最初的彩喷,占据了我关于乡村记忆的最大的内存。她们浸香了我的童年,并使我和乡村一直保持着贴心的距离与莫名的暗恋。
柳篮是母亲四季的工具,她于母亲的手一直持有最忠诚的温度。夏天里,母亲提她去地里薅草。秋天,当水稻裸成大米以后,一望无际的空旷上还零星的残留着一些被刀和语言匆忙忽略的稻穗,仿佛天上掉下来的星星,金黄,锃亮。母亲就提着柳篮,来来回回地在天空下搜寻。她对土地的认真和执着,是我生命的字典里关于勤劳最初的诠释。疏密有间的柳篮,在冬天的早晨则成了母亲淘洗红薯的家当。
二十余年前的苏北,寒冷如刃。三九时节,地像被刃剔开的肉一样,露出一道又一道缝隙,与母亲粗糙皲裂的手面上一条条长长的皴形成何其相似的等比。一场雨后,冰棱挂满草屋的长檐,长三四尺,短一二尺,挂成九天绝妙的风景。早晨九十点钟以后,那些冰棱就在太阳的怀抱中渐渐地融化,水从它们的头上、颈上一滴一滴坠下来,把地面亲出一个又一个拇指大小的吻痕。而今,所有这一切与寒冷相关的场面都已经锁进时间那紧闭的双唇,成为我们这一代人在回味中才能播放的黑白影片。提柳篮的母亲,无疑依然是这部部黑白片的主角。她于早晚出场,柳篮里面装满大大小小的红薯。缺衣少食的年代,红薯就是所有五谷杂粮公选的代表。一柳篮的红薯大概和我*岁时间的体重差不多吧。母亲要敲开近岸的河冰,把柳篮放进河里反复氽洗。她用的工具是铁钩。无数次,我亲见母亲用铁钩敲冰的过程,无数次,我体验了那个叫做疼痛的字眼的真实感受。她站在岸上,抡起五六十公分长的铁钩对冰就砸了下去。前面几钩充其量只能在冰河上留下拳头大小的白点,像一团洁白的雪花。母亲一边嘘着气,一边继续着她对生命河流的叩问。当冰河上冰屑四溅、河冰乍开的瞬间,母亲笑了。她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她的笑,像风一样灿烂、自如。可是有一天早晨,母亲淘红薯的时候,一不小心松掉了篮把,那柳篮一下子就沿着她凿开的冰窟沉了下去,与此同时,母亲的脸也一起沉了下去,结成一块表情复杂的冰,或者如同覆盖在家后菜园里的厚厚的霜层。她举钩就去钩篮把,但是只钩起空荡荡的失望和无奈。接下来,她居然不顾一切地跳到了河面上,冷而滑的冰面像一个巨大的对手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她重重摔倒,她的钩也一下子摔出去两三米远。在一边的我连忙跳了下去。伏在冰面的母亲,看我跳下来拉她,圆瞪着眼睛,大声喝斥道:“赶快爬上去,谁叫你下来的。”她的口气,坚决、果断、干脆,如同一块不容置疑的石头。她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形成一个巨大的雾凇,遮住了她瘦弱的脸,也刺痛了我柔软的眼睛。从冰河上站起来的刹那,我恍然大魇初醒,泪流满面。
十九岁那年,初恋像一颗流星撞到了我的前额。单相思如同一只贪婪的蚂蟥,吸走了我的时间和欢笑。光阴里面所有生动活泼的章节都化成了苦涩的呼唤和没完没了的黑暗。我一天天憔悴了下去,如同提前到来的秋天里一天天减少的叶子。我不能拥有,也不能接近。我不能前进,也不能自拔。人生的第一次失败就这样凝华了我继续生活的酸性和勇气。我像生存一样死亡着。放假回家,母亲心疼的说:“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就是女人吗?只要你有出息,遍地都是女人,就像我们家后的柳条。”
我第一次用一个成年人的眼睛去注视一个女人就是在我回家的那个假期。盛夏的那天中午,蝉在我的耳边轰炸,高温像蛇一样在我的血管里面蜿蜒。我无法入睡。叹息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潮起时的涛。我的母亲,她准确地把握了我初恋的命门,并给我的一生注入了镇定的一剂。躺在隔壁房间,她轻声地问我:“睡了么?”我说:“睡不着。”她说:“过来。”我不明究里地走进了她的房间。盛夏的雪花落满了我的世界。母亲,像玉一样圣洁的胴体一下子击穿了我的眼帘。她肢体侧卧,面外背内,让我一瞬间明白了女人的全部。星星在闪烁。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是在地面仰望或者俯视。从不在午休时间放下的母亲的蚊帐,那天中午是放下的。仿佛一道墙,透明而不可逾越。那是一个暗示。是母亲给自己的儿子设置的他能够读懂的暗示。在母亲的床牚旁,我看到她一直使用的那个柳篮,里面摆放着她的内衣,那也是母亲给我昭示的女人的另一片神秘的土地。母亲轻轻的转过身,她的臂和丰盈的臀立即也像玉一样映入了我的眼帘。“出去吧,做个有钢有火的男人。”一字不识的母亲,用她无边大海一样的广阔,洗净了我一直卑微而狂乱的内心。
这些年,家境渐渐好转。每年春节,母亲总要宰一头猪犒劳我们几个从外地回家过年的孩子。短暂的相聚之后,就是漫长的分别。正月初五六,母亲总要给我们外出上班的几个孩子每人送一只猪腿。那是母亲用盐腌制过的祝福。仍然是那个柳篮,四只猪腿,静静地堆放着,像一幅丰收的画。谁走了,母亲都用蛇皮口袋给装上一只。大说:“这口袋干净着呢,你妈洗过几十遍了。”我就觉得鼻子又痒又酸,赶紧掏出手帕。前年过年,我是母亲最后一个上班的儿子。母亲把柳篮里面最后一只猪腿捎上我的车以后,我发现,堂屋的角边似乎还堆着几只猪腿。问母亲:“胡大哥提倡的小康提前在我们姓邵的天下实现了?”母亲笑着说:“今年收成好,妈多杀一头猪,留着和你大一起吃。”半年以后,大哥告诉我*,我才知道,那头猪是一头病猪,病死以后,母亲没有丢掉,又怕我们几个孩子吃了有恙,就宰杀了和父亲一起吃。“为什么不能扔?”“母亲说你属猪。”大哥说。那一瞬,我再一次被一种又苦又咸的液体淹没。
去年秋天回家探亲,正逢一件趣事。大哥也在家。他和大嫂在檐后的草垛旁散步,不经意发现了一窝刺猥。一只母刺猥带着四只小刺猥。大哥就用母亲的柳篮把它们捉回了家。我们正围着它们叽叽喳喳的时候,母亲来了。她问清楚原由之后,对我们说:“不要没事找事情做,赶快放了它们。好歹也是命,积点善。”我问她:“放哪里去?”她说:“哪里抓来,放哪里去。”
我是母亲几个孩子当中最不省油的一盏。下海的浪花过去多少年了,我还是坚持要赶一趟无人驾驶的车。母亲听后大惊,说:“你犯什么傻?外面有多少钱等着你去捞?一年挣些钱够用就行了,何必翻来覆去折腾呢?”她指了指后面的柳篮道:“你们每个人过得安静,我这老脸上也有光。我这老骨头不图你们什么回报。哪个一辈子不跟这空篮子一样,来也空手,去也空手。等我走后,记得每年给我烧些纸我就安心了。”说着,她的眼角情不自禁地滴下了几滴泪水。
那一刻,我知道母亲真的有些疲惫了,就像她用了一生的柳篮,历经千万次的修复以后,总有一天会停止下来,成为往事。自然是谁都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无边的水。想着,我的心头不禁微微震颤。看着柳篮,母亲关于柳篮的点点滴滴又一幕一幕地浮了上来。跟着母亲的柳篮,我又倒回了青年、少年、童年时光。我是母亲的儿子,也是土地的儿子。我知道,我必须放下手中的笔,回到母亲的身边,挎起柳篮,重新迈入田野和沟畔的深处,重新认识那些花、那些草,母亲最初教给我的那些与大地相关的朋友的名字和做人的道理,我必须乘农村的土地还没有完全变成钢筋混凝土的时候,再一次认真地向她讨教。
《给鸽子让路》(第四届冰心散文奖获奖作品)
一次,母校的一位副校长乘我的车去南京。行驶到安徽天长的时候,我猛然把车刹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向前倾倒在副驾驶安全气囊上。大吃一惊的他,坐正以后朝公路的前方看了看,很迷惘地问我:“有情况?”
我用眼神示意他,距离我的车大约十二三米的正前方,一只鸽子正在安详地吃着撒在路中心的谷粒。那鸽子很悠闲,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我已经使劲地按了喇叭,向它示意,但是它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我采取了紧急制动。
副校长惊讶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相信那鸽子和我们一样,也有一个值得珍惜的灵魂。
好几年前,我在江苏连云港一家大型医药包装公司负责物流管理。我直接负责管理的司机们每次出差回来,总要向我汇报行程中遇到的各种事情。我记得有个姓丁的,特别喜欢搞恶作剧。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挡他路的司机*到路边,让他无法前进,然后,再加大马力,用车轮扬起的灰尘模糊对方的视线,并以此为乐。每次他讲到这些开心大笑的时候,我就对他讲:“别为难人家,弄不好会翻车出事的。”他告诉我,在马路上遇到小猫小狗的时候,如果没有办法避让,就直接轧过去。当时我就问:“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速度呢?”他说:“路况有时很复杂,你根本来不及反应。”我想果真如此,我们无疑就对被自己轧中的动物犯了罪。
路况真的很复杂。就在我避让了那只鸽子以后四五天,我再次开车去南京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麻烦。
那天早晨,我从老家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车到洪泽144—145大刘粮站时,大约六点钟。天露出曙光。我加快了速度。当时速度应该在120公里左右。突然,我看到前面十四五米的右侧小道上,急速驶出一辆农用三轮车。那车主几乎没有朝大道看一眼,就直接往路中心冲去。我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连忙一边刹车,一边拼命地叫他也刹车。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听到我的叫喊,即使他听到了,恐怕也和我一样无法停下来。事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相撞前的一瞬,我对自己说:“完了。”跟着就是“哐”的一声巨响,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车已经抵在道路中间的隔离带,而我驾驶室的车门因被牢牢堵在隔离带上,无法打开。驾驶室安全气囊已经完全弹破,并将我的身体牢牢保护在驾驶室里。轿车挡风玻璃已经被他拉鱼车上一块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我全身上下,竟然连一点玻璃的擦痕都没有。我费尽力气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到处找那个与我相撞的驾驶员。闻声过来的当地群众告诉我,他已经被我撞飞到马路对面,正在路中心呢。
他是一个渔民。我一看他那架势,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他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使劲地叫他,他没有一丝声息。我用手托他,用脚蹭他,他都没有动弹一下。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打了电话给110,告诉他们所在位置,请他们来把被我撞“死”的这个渔民拉走。
20分钟以后,110清理故障车辆到达。就在我协助他们抬人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就是这一声,让我知道他还没有死,或者是他又“活”了过来。于是,在那么一瞬间,我对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我既感激于自己的安然无恙,更感激于他的劫后重生。
我那包成肉馅一样的车被拖到修理厂的时候,厂长问我:“驾驶员呢?”我说:“我就是。”他瞪大了眼睛,说:“你真会开玩笑,车都撞成这样了,哪个驾驶员还能活着?”我说:“是的,我也奇怪,我连一点皮都没有擦破。”他说:“真怪了。”
处理事故的交警也说:“这是我处理交通事故多少年从来没有碰到的奇迹。真的不可思议。像有神在帮助你一样。”我笑了。
事情过去已经几年,我总是在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能够安然步出那个生死之劫。偶然之际,我会把那只被我急刹车救活的鸽子和此联系起来。我相信,每个生灵都是一个死亡之神。鸽子在马路上吃谷粒的时候,似对我的生命进行考验。当我以敬畏的态度,虔诚地对它进行挽救的时候,它会感受,并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用自己的生命,回馈我曾经对它的保护。
去年的一天,我正在开车的时候,一只鸟突然朝着我的挡风玻璃俯冲下来,并当场撞飞。它的血在我的挡风玻璃上印下了一朵鲜艳的花。同行的西北作家史小溪说:“邵,它大概把你的玻璃当成天空了。”
我的心里很疼。我真的希望它没有死。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能平安、快乐。对于浩瀚无垠的宇宙来说,一只鸟和一个人有区别么?一棵树和一株草有区别么?一片云和一朵花有区别么?我觉得没有。一切都是自然的孩子,只是大家的面貌不同,性格不同,语言不同,如此而已。所以,当我怀着敬畏与虔诚给马路上的人让路的时候,我一样为马路上那一只无名的鸽子让路,或者是在马路上穿越的一条蛇、一只蚯蚓。我们在给它们让路的时候耽搁的时间,茫茫宇宙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交给我们。那也许是快乐,也许是生命长的时间,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其他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