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11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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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1-22 04:25
当一个女孩子叫你爸爸时,你感到你对她的宠爱绝对应该是无条件的。当她在床上,大汗淋漓地叫,爸爸,快一点,再快一点时,好刺激,简直让人兽性大发。当她乖乖地躺在你怀里,和你一起看碟时,你给她鸡翅吃,她拿着送到你嘴巴里,然后自己只是抿一抿手指上的酱汁,然后撒娇地说,我孝顺吧?——的时候,她好乖。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当我们一起出门去街上,看起来是这么般配。她挽着我的手臂,我淡淡地走着,在人群中,她显得是这么成熟,这么游刃有余,只是回到家,她的孩童本性才暴露无疑。她才19岁,在爱的人面前,9岁都不为过。
的确我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刚开始的新鲜刺激都变成了怀疑,她真的只像是我的女儿,永远在问,我这样好还是那样好?永远调皮捣蛋,永远在我骂过她后第二天在学校给我发来消息说,爸爸,我错了,对不起。我工作上的压力,我在这个人际场上遭遇的挫折,永远别想在她这里得到舒解。我跟她探讨一些形而上的问题时,她永远眨着眼睛。在钱柜里,她只认识S.H.E。我只是在不断地宠爱她,渐渐,这宠大过了爱,这和女儿有什么区别?和真的女儿有什么区别?女朋友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和你有精神交流的人吗?恋人之间难道不应该是彼此扶持吗? 我们还是分开吧,或许你真的只适合做我的女儿。她说爸爸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后妈?我看着她,哭笑不得。她说,那你还会疼我吗?像爸爸疼女儿一样,我说嗯,我会的。她走了,双目含泪,问我,爸爸,我还可以找男朋友吗?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和我一般大。她没有了消息,我们几乎不联系。我渐渐忘了她,女朋友很好,我们在一起,我感到宁静,不那么累,她是如此善解人意,我开始有信心,工作有起色,只是偶尔会想到,曾经有过一个女孩子叫我爸爸。有过一次在一个酒吧遇到她,我牵着女友的手走出去的时候,她和一帮男女嬉闹着拥进来,她没有看到我,我却注意到她,头发长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和女友正准备睡觉,她打电话来,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我家门口,说太晚了,回不了宿舍,女友过来问是谁,我说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妹妹,她有些愕然,但马上甜甜地唤,嫂子好。我给了她另一个房间,去卧室睡了。半夜睡不着,去洗手间上厕所,一进门差点魂飞魄散,她正穿着牛仔裤坐在马桶上发呆,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只是看着我说,爸爸。黑暗中我搂着她,问她还好吗,她说好的。回到卧室,女友已经起来了,在床上吸烟,我问她大半夜吸什么烟,她淡淡看我一眼,说我在计算时间,一支烟五分钟。 我想看你厕所上了多久。然后一字字道,让她走。第二天大清早,她早已不知所踪,留了张条子说,嫂子,对不起,爸爸是好人。女友嗤了一声,看我,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抄起手机就去上班了。再一次看到她是在几个月后,也是在一个酒吧,我也很奇怪怎么我偶尔去酒吧,怎么每次都遇到她,她居然是这个酒吧的ANCING QUEEN,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甜甜地笑着问我,爸爸,我孝顺吧的女孩了,我走出酒吧,回头发现她站在门口,穿着小可爱,远远地用手掌在小腹上划了一个圈。
这个动作让我莫名其妙了很久,回到家,用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刹那,突然全身每个毛孔都沁出一滴冷汗。我拨她手机,没有人接听,我再拨,接起,我冲着电话喊,你不要那么任性!突然电话里是我女友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我一个人呆呆地想,是的,这都是计划好的,她来我家,与我*,然后我拨她电话,第一遍她看着手机不接,然后在我拨第二遍的时候迅速把号码转移到我女友手机上。她行事如此眉头也不皱,我毛骨悚然。我们在一起时她曾说过,要和我生个孩子,叫她妈妈,让他爱上自己的妈妈,她叫我爸爸,我们是*家族。我当时觉得她无比可爱。 其实我不知道她在肚子上划个圈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点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怀孕,只是我开始明白,她从来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小孩子,她太了解我,从一开始她就了解我,她用一个动作就可以让我魂飞魄散,我一直以为她很幼稚。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出乎我的意料,女友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女儿”究竟做了什么,不过已经她知道了。也知道了爸爸是什么意思。她冷笑地看我,我努力让自己有勇气面对她。努力让自己有勇气面对我和女友的将来。可惜,没有将来了。女友走了,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住了三天,突然跳起来往女儿的学校跑。我在校门口堵住她。
你那天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什么动作?她眨着眼睛看我。我闭起眼睛,叹气。她笑了,笑得阳光灿烂。我如坠冰窟。朝她赞赏地竖起大拇指,话也讲不出。她笑得像只甜蜜的小狐狸,一个男生远远跑来。对不起,下课迟了。男朋友?我斜着眼,望她。她朝我吐吐舌头,搂着男生的手往校门外走去。回头招手,爸爸再见。男生远远狐疑地问,爸爸?认的啦!她笑,两个人如初春的阳光般慢慢离开。晚上,她和那个男生来了,来做客。我不动声色地,“慈祥地”招待他们。我“爸爸”对我可好了,他喜欢我的朋友们。男生胆怯地望着我,我朝他点点头。把刚才买的碟拿出来!爸爸这里音响好! 音响都是我和她一起时买的,我愿意砸钱在这种地方,她当时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啧啧,好贵。贵死啦!怎么会有这么贵的东西?爸爸,你买这个干吗呀。你好罗嗦……嗯……嘟嘴。我把音响全部打开,把他们的碟放进去,她和男生坐在沙发上。我……去厨房,给他们做吃的。看看他们买的一通碟,我实在嗤之以鼻,完全没兴趣陪他们看。我把薯条、水果、鸡翅端到茶几上。吃吧吃吧,我说,撑死你们。谢谢叔叔。
男生说。叔叔……我真是想掐死他。转眼看她,对着鸡翅*。怕是想到以前的情景吧。你们慢慢看。叔叔你不看吗?男生问我。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我去自己房间看书,我跟你们有代沟。男生真是懂事,好像很体谅地朝我点点头。她听到代沟这个词,朝我飞了个媚眼。神采飞扬。我回到房间,给女友写MAIL。我向她求婚,希望她嫁给我。外屋一声尖叫。我张皇冲出去。什么事?可乐喝光了。她拿了可乐瓶冲我招摇。我下去买!男生蹭地站起来。你给我坐下!她斥道,笑吟吟望我,爸爸,你疼我的吧?我微笑,我去买。这男生好爱她,看她的眼神都惊慌。她不该如此骗他,利用他。今天周末,不用上班?我微笑看着她,盯着她问。每个周末她都会是一个酒吧的DANCING QUEEN。那男生不会知道,果然他瞪大眼睛望她,上班? 她亦微笑地看着我。不用,有爸爸养,我干吗要上班呢?她盯着我。说得也是。我叹气。下楼买可乐,突然很想哭,拿着可乐上楼,打开门。他们正在接吻。听到开门,男生想挣脱,她箍住他。没关系,就当在自己家好了。我慈祥地说道,把可乐放在桌上。鸡翅一只也没有动过。我回房,隐约听到。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呀?爸爸呀。真的吗?不信就给我滚!其实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后来记得不是很清楚。后来到了一点多,我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推门进来。你又想叫我买什么?女儿?我讥讽地看着她。她哀求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突然心软,搂住她,你怎么了到底?
不要赶我走。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记起以前好多个这样的夜晚,她调皮捣蛋的样子浮现在我面前,她对这里是多么熟悉,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果女友回来怎么办?我问自己?我和女友再无可能。可她,我说了,我会此生像爸爸一样疼爱她,宠她。或许,今夜,事情会有转折,或许,我会和她重新开始。你想住下来?我问她。嗯。她重重地点点头。我同意了,出乎我意料的,她马上兴高采烈地转身向客厅里的那个男生大叫,我爸爸同意啦,我们去睡觉吧。我呆呆看着她,他也住这里?他是我男朋友啊,你不是说我可以找男朋友吗? 我感到我的心脏因为愤怒而颤抖,是的,她在玩我,她在用尽她19岁的智力玩她曾经深爱的人。我想我不会玩不过你。好啊,我微笑道,当然。我们注视着对方,她狠狠地盯着我,凶巴巴的。曾经无数次,她这么瞪着我。我们在一起时,每当她不高兴时,她会大声宣布,我生气了!然后整个人嘟着嘴坐在那里。乖啦,我恐吓她,再不乖把你卖掉!她就抬起头,用这种眼神看我,瞪着我,凶巴巴的。
然后跳起来,搂着我的脖子,撒娇道,爸爸,我看起来吓人吧?无可否认,当时她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感到恐惧。可是,心痛如绞。他们去睡了,音响,电视,统统不关。我一一关掉,突然看到一张碟片,是他们刚才买来的。《我的野蛮女友》。她曾经无数次央着我陪她一起看,说实话,我实在看不下去,看到一半就跑去阳台抽烟,每次被她拽回来,我就开始假寐。
到后来,我乘她不注意,把碟找出来,扔掉了。她看了无数遍,看得台词都背得出来,居然今天又找人看了一遍。这个疯子。收拾完客厅,我回卧室,刚要进去,他们那边房间打开,她打开门,笑嘻嘻地说老爸。她呆呆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低下头开始掰手指——你是我爸,我大爷就是……在第一个版**本里,我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瞪大眼珠望着天花板。 任凭隔壁欢愉的尖叫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我跳下床,翻箱倒柜地找棉花,塞耳朵。不容怀疑,我是故意翻得惊天动地的,在翻弄的过程中,我脑中反复出现一个被遗弃的怨妇的经典形象,头发散乱,动作迅疾且频率很大,还兼抽搐症状。如果你看过尼古拉斯·凯奇演的《离开拉斯维加斯》,那会比较好理解一点,对,就是浑身发抖的那一种。最后我瘫在写字桌下,手里握着惟一找到的两片邦迪创可贴,上面还有一只小熊,一只小兔子。那是她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我给她买的,她觉得太可爱,不忍心贴。于是我把它们撕下来,贴在脑门上,呼呼喘气。
在第二个版本里,隔壁是很安静的,好像很纯洁,但这安静在脑中变成了最最恐怖的声音,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用什么姿势?没有声音,他们不会在台灯下研究杜蕾斯包装上的英语语法吧?老爸,这玩意好好玩哪。老爸,你戴这个不难受吗?老爸,这活像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啊。老爸,会不会里面的血倒流啊?我走出家门,凌晨三点,到了女友家,灯还亮着。我敲门,她开门。又是一场相对。她讶异地看着我。能不能进来坐一坐,我说,突然发现自己嗓子都是哑的。你怎么了?她问,你哭过了?没有,我想抱抱你。我说。那天晚上我是在女友家度过的,这是我生平最稀奇的一夜。 我住在分手的前女友家,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前前女友从自己家活生生*出来。女友为我铺床叠被,当然,好笑的是,她在为我打地铺。她睡床,我睡地。一旦分了手,最狭小的空间也要分隔出最远的距离。我躺在地板上,听着女友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想与之共度余生。她睡得这么安稳。她会同意吗?她翻了个身。她翻身时呼吸的频率一点没有改变。她根本没有睡着,她在装睡。我想她会的。你会不会嫁给我?黑暗里我问她。你说什么?你会不会嫁给我?不会,永远不会。我心凉了下去,为什么?她沉默了很久,一字字道,你太*了,我不适合你。
有没有人告诉你什么叫万念俱灰?那个时候我就是万念俱灰的。我本来与她有最温馨的感情,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周末看电影,一起逛家具店,经过钻饰店,她会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让我觉得,随时我牵她手进去,出来她就会是我的妻。直到有一天,那个19岁的女孩闯了回来,把我打回原形。那段过去,原本是恋人的私密,全成了险恶。我无法往前走,前路全被堵死。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个男生和她正去上学,迎面走来,她朝我摊开手。什么?给我点钱。做什么?老去你家也不好,还是去开房。OK。退无可退,也就无需再退了。那一刹那,我决定正式应战。 我微笑望着她,伸出手指抵住脑门——那个贴着小熊创可贴的位置,笑。地狱一共有几层?我讲故事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我从来不喜欢给人物编名字,这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称呼这样东西。一个人只有一个名字,但是可以有无数个称呼。每一个称呼是一个故事。所以这是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称呼的故事。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只靠他和她的称谓能坚持多久。要报复一个人有多少办法?其实要惩罚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于是我接受了“女儿”和她的男生。让他们自由进出我的房间,为他们所欲为的任何事。
那段时间是我记忆中最为诡异的时光,每天下班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她和那个男生坐在桌子前,要么在看电视,要么凑在一起做作业,那个场面极其温馨,甚至好几次,刹那间我产生异样的幻觉,对面坐着的长发女孩确然便是我的女儿,而她心之所系的并非是我,而是边上那个男生。她亦变得温驯起来,看到我回来抬头望我,乖乖道,爸爸,你回来了。男生道,叔叔。我带回匹萨给他们吃,问他们的功课,陪他们一起看幼稚无聊的韩国片,每当边上的男生笑得浑身抽搐时,我都感到边上一双冷冷的眼神,注视着。她越来越频繁地住在我隔壁房间,而她的男朋友则大多回宿舍。每次我们都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她叫。有空来玩。我说。有一次,我私下问那个男生要张照片,他很奇怪,但还是给了我一张报名照。后来一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晚饭,吃完我不动声色地起身收拾碗筷,她无限幽怨地看着我。我把刚学的新歌唱得兴高采烈。我洗碗,她从背后抱住我,从额头抵住我背脊,我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放大N倍的那张报名照,乐呵呵地展示。她的“男友”在相片里无限肃穆地望着她,仿佛像遗容。她无限怨毒地望着我。猪。不孝!一个星期后发生了一件事。那夜从女友家走出来时,我抱住她喃喃自语,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告诉我。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她改变了主意,可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
那天我在家,临时下楼买包烟,上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在哭,我没有理她,回到房间,上网,突然发现M**S**N里女友已经消失,我心生不祥,马上打开聊天记录。我冲到她房间,拼命砸门,她死也不开。女友试图与我重新开始。而她则冒充我严厉地拒绝了她。女友觉得不对劲,打电话到我家,她接了电话,甜蜜温柔。装疯卖傻。那天晚上,我去了一个酒吧,叫了一个鸡,把她带回家。她在客厅呆呆地看着我带着一个艳俗女人回家,开门进了房间。 妓女脱了衣服,站在我面前,展示身材。我一眼没看她,从皮夹里点出一千块钱。叫。叫什么?床。我凑近她,低声说,我什么也不跟你干,你只要使劲叫。所以说有些东西是需要专业素养的,那只鸡在我房间叫,我皱着眉头在边上翻杂志。她困惑地望我,怕是从来没碰到如此疯的客人。十分钟后,我嘴角泛起微笑。她终于来了。她在门外砸,使劲砸。开门!开门!不开!死也不开!我冲着门外叫。让她滚!我置若罔闻,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鸡,不要停!屋外开始号啕大哭,她已经疯了。我宁愿和只鸡*也不想抱她。开门!你给我开门,她开始在门外使劲踹门。
她整整哭闹了十分钟,我懒散地去开了门。她已瘫软在地上,哭着朝我喊,让她滚。这是我家,要滚你滚。她走了。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我闭上眼睛,但愿从未认识她。睁开眼,我已痛得躬下身去。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的。几天后,我接到那个男生的电话,他问我女儿为什么好几天没去学校。我默不作声。 她怀孕了?是的。我心脏一阵痉挛,是我的孩子?是的。我闭起眼睛。电话里问:你是不是想问,那天晚上我们……他笑了笑。我不喜欢女孩子的,他轻轻讲。全明白了。万死莫辞。在普通的故事里,我找到了她,我们幸福地在一起。对不起,这可能是你们想看的,却不是我想说的故事。 我去了她学校,教务处的人说她已经办了退学手续,我到她寝室,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一空,空荡荡的床上轻轻飘动着粉红色的纱帐,那是学期开学时我买给她的。她寝室的同学说,她整理东西时,大家都问她干吗,她笑吟吟地说,搬到男朋友家去住。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东猜西测。她同学嫌弃地看着我,仿若我是纠缠不清的第三者。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所有人都说她辞职了,我不信,天天去那里等,我拽着新上任的DANCING QUEEN,一厢情愿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然后我就被打了。
我做得确然有些过分,我把那个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间门口,她不告诉我,我决不让她上台,她耸耸肩,拨了电话,过了会儿来了几个人,先是好言相劝,我朝他们翻白眼,他们拖着我往酒吧门口拉,经过一张台子,我抄起一个酒瓶,然后我就被打了。我爬回家,坐在家门前擦着眼泪一遍遍拨她手机。没有“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没有“您拨的是空号”,没有“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没有“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请稍后拨”。什么都没有,就是无止境的空白。躺在地上,还在痴痴笑。明天她就会回来了吧,摇着我的胳膊说,老爸,我好饿。老爸,我出去逛了圈,还是喜欢你这里。我就这么痴痴笑着睡去,我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我在门上贴着对联。 上联是“欢迎你回来。”下联是“不许再走了。”看了看,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三个月后我撕掉对联。揉成一团,放进嘴里使劲咽,最后趴在马桶边干呕。我大病一场。睡梦中常见一个华丽的景象。一个婴儿在天花板上缓慢地爬,转过脸来,面容与她一般无异。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一年后的一天,我有事坐出租车路过一个师范学院,我靠在车窗,远远看见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背影。我连忙叫司机停车,我冲下车,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回过头,是个陌生的女孩子。惊恐地望着我。对不起,我放开。她笑了,认错人了吧。
她要赶去一个地方,打不到出租车,为了道歉,我送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车,我留下了她的电话。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走着,因为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背影,我常常痴痴地望着那张背影,然后缓缓走上去,搂住她,对她说,别离开我。她摇着头笑,傻孩子,我不离开你。她25岁,叫我傻孩子。渐渐地,走在一起时,我离她的背影的距离越来越短,当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着,而我转过脸和她说话没有一丝怀疑时,我向她求婚了。我确实是爱她的。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不爱她。爱只是一个词,内容千差万别。我不这样爱你,不代表我不爱你。 婚礼很简单,然而我们却异常幸福,我没有问过她的过去,她曾与谁恋爱,她也没有问过我有什么过去。她从师范学校毕业,在一个幼儿园兼托儿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我辞去工作,开了一个广告公司,渐渐居然也招了些人来,添置了一部车。周末,便与妻开车去近郊,归来时买些当地零碎杂食供奉她的同事,我的员工。时间,就是这样慢慢过去的,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隐秘的地方,隐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动,也不敢销毁。婚后的四个月零三天,如往常一样,我去接妻下班。妻正在和一个穿着长裙,化着淡妆的女子聊天,她们并排坐在绿色的小长木凳上。
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四周调皮蹒跚地跑来跑去。妻看到我,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先生。我一动也不敢动,呆呆望着她。我的女儿,她不再扎着马尾,长发流泻下来。震惊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你好,两秒钟后,她礼貌地伸出手,淡淡笑道。小孩子摇摇晃晃地抱着我腿,牙牙地唤,爸爸。笑得春光灿烂。妻笑起来。那不是你爸爸。她失踪了?电话那里沉默了很久。如果你日夜思念的人在你面前,你只能装作完全不认识她,是什么感觉?因为她装作不认识你。我甚至怀疑她从未认识过我。她爱怜地捋捋小男孩的头发,抱起来朝我们点了点头,离开了。 有时候她们甚至在饭桌上同气连枝地嘲弄我。哟,今天戴的领带很帅的嘛,秘书买的呀?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啦。说说你老公,怎么这样呀,多不好。妻笑吟吟地看着我们闹。他就像个孩子,什么都说不起。妻笑着挡驾。乖噢,妈妈给你买糖吃,妻胡捋我头发。我坐在那里装疯卖傻,谢谢妈妈。大家笑,一室春光。我从来没问她一年多来如何过的,我不敢问。是怕回答。她让我送她了,只是永远送不到目的地,在快到时,边叫,下来下来,到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放她下来,她跳下去,像小鹿一样。是啊,她才21。我抱住孩子,逗弄着不肯放。
她先是在边上看着笑,笑着笑着捂住嘴,然后失声痛哭。我走上去,轻轻搂住她。她一把抱住我。老爸!刹那间我肝胆俱裂。那天晚上下着雨,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浑身颤抖,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仿佛一年多来的全部爆发出来。我紧紧抱住她。贪得一秒是一秒。最后她放开我,抬起头。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死了!那天晚上我要送她回家,她依然不肯。她还是怕我知道她住处。我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好像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压迫。不如去那里。她似乎已不屑与我玩对望游戏,随手指了指路转角的酒店。那是个三星级的酒店。她需要休息和倾诉。我点点头。 开了房,服务生带我们进房。她将孩子放下,我走上去轻轻搂住她。她笑笑,将我推开。我拉住她手,告诉我,低沉着嗓子。让我休息会,她说。说完自顾自躺在床上,蜷起身子,闭上眼。我望着她甜美的睡容,突然忆起以前相处时的时光,常常早上醒过来,咫尺间便是这样一张甜美的睡容,安详,宁静,像个孩子一般好看,她的皮肤,好像吹弹便破,每当那时,我便会恶作剧地使劲吹她的脸,看看到底能不能吹破掉。被我吵醒,她都会大叫。肆无忌惮地尖叫一番。叫完,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我慢慢走近,把她遮盖在脸颊的长发掠过耳边,自己都不知自己微笑着。她突然惊醒,一脸惊惶地望着我。原来真的睡着了,过了一会,她笑笑,吁了口气,起床开了罐咖啡。靠在衣柜前问我。你想知道什么?全部。好吧。说完这句话,她低着头不再说话,好像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她抬起头。那天我从你家出走,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坐在楼道里。一个男人走上来,后来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来他生病死了,这是他的孩子。她快速地讲完,只是看着我,耸耸肩。我坐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海角天涯地找她,她竟在我楼下。我们的孩子呢?他死的时候,把孩子托付我送去孤儿院,我没送,把自己的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