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10-16 22:40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4-10-07 07:37
(作者: 吕湘燕)四月,芳菲已尽,花开荼蘼。风一吹,落英缤纷。雨一打,零落成泥。大部分植物已褪去花衣,露出一枚枚青色的果实,指头般大,毛茸茸的,如婴儿的脸蛋。花朵,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礼物。春天,她们会一一粉墨登场,繁华之后,便是过往。春华秋实,季节轮回。
她们有的娇艳欲滴如玫瑰, 有的雍容华贵如牡丹,有的芬芳馥郁如栀子,有的冰清玉洁如荷花等等。在功利主义者眼里,她们是无用的,吃穿用度,柴米油盐,凡尘烟火,仿佛都不与之沾边。
但是,她却是古代的八雅之一,相信你一定听过“人生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花草,她们或者有富丽夺人的色彩,或者有沁人心脾的香气,或者有冬夏常青的绿色,历来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是除了物质之外的另一种需求,一棵两棵,就可以让人心旷神怡。三朵五朵,就能够让你赏心悦目。 不必说那梅妻鹤子的林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以为证,也不必说说那钟情桃花的唐寅,“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能够生香,单是现代人家阳台上或者小院中,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花开时节,姹紫嫣红,一树繁花,满室生香!
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我也喜欢花花草草的,大概是所有的女人对美的东西都没有免疫力吧。女人如花,倘若锦上添花,岂不更是美事一桩。记忆里有几株花草,格外葱茏,馨香,因为情意弥漫。
一盆吊兰,是搬家的时候, 朋友送的礼物。那是一位及其擅长种花的朋友,自然,这盆吊兰也被他养得极好。很是茂盛,望上一眼,立刻想到那些诸如“翠色欲滴”、“葳蕤葱茏”这样的成语,是满满的希望,心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这株吊兰已经发展到一盆了,根系深植于盆中,叶子绿绿的,长长的,如同一位姑娘披散着秀发,月光下,舞动着自己曼妙的身姿,微风时,吟唱一曲长相思。这株吊兰是很普通的,叶子不如金边吊兰那样别致,也不会有异香扑鼻的花朵。但是我依然十分喜欢她,因为它的顽强的生命力。她长到一定的时候,会生出枝条,开出洁白的小巧的花朵,在绿色叶脉的衬托下,更显素洁高雅,纤尘不染。这都还不算最神奇的,在那些枝条上偶尔会长出新的吊兰,一簇簇的丛生着,雪白雪白的根系。如果说吊兰也有辈分之分的话,它应该是孙字辈了。葱绿的叶子,显得娇小而富有生机,如果把那些长有根系新吊兰剪下来,又可以分成一株新的,可以土培也可以水养,这都随了你的兴致。等上十天半个月之后,又有一个新景观了,又是春色满眸!
到了五月,已是初夏时节了,布谷鸟清脆明亮的叫声拉开了夏的序幕,而那朵朵蔷薇花也踏着时令而来,把这个夏日装扮得格外靓丽。我家附近,每到这个时节,就会有一副绝美的画,蔷薇满墙。看那蔷薇,爬了满满的一墙,有雪白的,犹如高天上的云朵,有粉红的,好像少女的胭脂面,还有玫红的,似乎是贵妇的烈焰红唇。有的是才紧裹的花蕾,小巧玲珑,离盛开还早。有的半开不开,好像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有的完全怒放,仿佛是用绸缎精心折叠的,细腻而柔软。这些花儿,朵儿缀在青枝绿叶,开得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开始是试探性的,偶尔有零星的一两朵,随着气温的升高,光照适宜,似乎一夜之间,那些绿色就被攻陷了。仿佛约好了似的,卯足了劲一般,在五月的阳光下,绽放最美丽的笑容。她们都是待嫁的新娘吧?南风为媒, 那红颜盛装只为在最美的季节,遇到心仪的他。微风轻抚,她们散发出幽幽的香气。让人想到那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其实,这些蔷薇花是母亲亲手种下的。仅仅一年,她已由当初的一株幼苗繁殖成一棵花卉,进而攀上了院落,形成一堵花墙,葱绿了人们的视野,为初夏添彩,隔院送香。每当这时,妈妈就仔细观察,何时出现第一个花苞,何时怒放,何时凋谢,也在心里计算我的归期,“如果冬梅再不回来,就看不着今年的蔷薇花了。”,想来,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吧,年届不惑,依然有慈母牵挂,初夏时节,南风微微,与她伫立窗前,看草长莺飞,看蔷薇满院!愿时光缓缓,亲情漫漫!
还有一束栀子花,也开在我的记忆之中,在心灵深处,悄然怒放,历久弥香,给我温暖,给我力量。因为,这花朵与我的老父亲有关。其实,准确地说,他是我的继父,甚至于,我曾经很长时间叫他“伯伯”。但是,如今任凭我如何大声呼唤他,他也不会应我一声了,因为他已仙游十多年。可是,我总觉得他还活着,是的,他就活在我们每个亲人心里。泪眼朦胧中,我恍惚又看到了他清癯的脸庞,慈祥的眼神,银白的胡须。尤其在每年栀子花开时节,我都会想起他来,满怀愧疚,满怀遗憾,无尽的思念,无边的悲痛。因为他曾经养育我数十年,让我感动的事情很多,替我摘栀子花便是其中一件。那时,我还刚来陕西不久。在父亲的努力下,我又重回校园,在上初三,一时难以适应新环境。记得那也是五月的一天,我回到家里,发现了好多好多栀子花,一枝枝,一朵朵,雪白晶莹,温润如玉,满室幽香。有的完全怒放,有的将放未放,待香未香。这些花朵,缀在脆生生的叶子间,有的还带有晶莹圆润的露珠,仿佛才填好的一首词,墨香氤氲。我生平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栀子花,属于自己的,却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唯有高兴和感激。现在想来,当时的我,欠父亲一句“谢谢”,这成了我永生的遗憾。都是因为年少轻狂啊,以为那些感激可以慢慢表达,却不知来日方长并不长,一场疾病,我们就阴阳相隔。让那些遗憾永远成为了遗憾。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年那些栀子花,是父亲从哪里找来的?是从街上买来的,上班的他怎么抽出的时间?是从树上摘的,年迈的他又是怎样蹒跚爬上那道栅栏?但是,他却摘来了,为了他的毫无血缘关系甚至于有些叛逆的女儿,为了当初不肯叫他“父亲”的女儿。每每栀子花飘香的五月,我都会想起天堂的父亲。从此,在光阴里,种下一棵栀子花,为父亲送一瓣祝福,摇一地思念,清泪两行,浊酒三杯,遥祭父亲。
五月浅夏, 回首过往,乘过的舟,饮过的泉,走过的路,跨过的桥,爱过的人,伤过的心,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总会在午夜梦回,如潮水般的袭来。恍恍惚惚中,生命中的那些花儿,那些与之有关的人,有关的情,浮现得愈来愈清晰,温暖我,感召我,指引我,余生,努力明媚,温暖,向阳,花开花落,无悔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