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木薯与三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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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6-30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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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2 14:36
当知青,讲知青,纪念知青。让我们一起倾听知青的故事,感悟 历史 中的人、人的 历史 …...
距1970年到海南兵团8年的知青时代,是我及其他伙伴们青涩与成长的一段刻骨铭心的共同记忆。在那一条青春驿动的河流里的风雨年华,有青葱迷茫,有颓废绝望,有踉跄蹉跎,有磨砺思索,也有随波逐流;虽没有大海里的惊涛骇浪,也不乏撞击河石飞溅起的水花;不要说无怨无悔,不能没恩义情仇;不要忘了丢失的青涩初恋,更不能忘了苦难卑微。我们十几岁开始的最宝贵的青春年华,有的就在这条河里漂走遗失,找不到,捞不回,用泪和血镌刻下的只是一曲无奈、单纯、迷惘、悲凉和意志的旋律!
偷木薯与三盆饭
打石班第一个任务就是支援六连打石为连队建房子备料,被安排挤在一间房打地铺,好在每人有一件塑料布铺在草席下。过了好几天,有人早上无意一掀开,塑料布下一片水珠。惊得我们马上先上山砍木棍子,在房里打桩搭床架,拉来木板铺上,才算是放心了(风湿病、腰肌劳损、肝炎是当时兵团三大职业病)。
每天有米饭吃饱,再也不是*,因为活太重,没油水,还是老吃不饱。那时,工程连和武装连一样,每人每月都是45斤米,其他连队只有40斤。我们每顿6两8两的在连队伙房打白饭也还是总不见饱。六连是个老连队,种了不少木薯。海南木薯好,没有毒,一烧煮熟就能吃,油盐都省了,很香。但我们还没试吃过。有一天晚上实在饿得慌,有人提议:去拔几根来煮了吃?大家一片赞成,瞒过班长悄悄作了“偷”木薯和生火煮水的分工。几个人乘黑夜上山,只见黑黢黢的山上,木薯杆如美人飘飞秀发摇曳不停,象在招手勾引着我们。到了山上,我虽负责望风却也“做贼心虚”惊怕得很,催大家急匆匆拔了十条八条的就往回走。但还是被发现了,远远见六连队那边已有好几个火把夹着吵杂声包抄了过来,吓得大家抄近道狂奔回去,却正好在茅草小伙房给抓了个现行。
六连种木薯也是作为战士的粮食补充。我们显然是侵食了他们肚里的额外口粮。1968年就来六连的广州知青就象一群保卫集体财产的“刘文学”, 个个正气凛然、气势汹汹包围了我们,要抓要捆的。眼看两个不同地方、不同连队的知青剑拔弓张。好在六连长来到及时,对广州知青说:他们也是来支援我连队建设的,大家都是战友,人家干活重,肚子饿,我们送都应该送给他们吃!一句话,消除了紧张气氛,也终于让我们到海南后第一次吃了木薯。当时那个香呦!
但由此,六连的大人小孩见打石班的人,眼神就很异样。那是1971年五一节前,六连杀了猪!——那时的生活一勺青菜送饭算很好的,半年没菜,只好半勺萝卜干或酱油水送饭、盐稀饭是很正常的。每个人盼的就是一年才几次的节日快点来,自己连队能杀猪加菜。果然,第二天要放假,下午放工早了些。就见六连老少兴高采烈“故意”连缀成排似的,涌向伙房;孩子或扯着大人的衣衫满心期待,或雀跃欢呼,举盆敲碗。我们都知道没戏,谁都不敢去打饭自讨没趣,只好默默地,郁闷,或躺着、坐着,我干脆无趣地倚靠房门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欢庆的人们,闻着久违的又久久不散去的肉香,咽着口水,就象即将要出击的饿狼。
终于,随着提着生肉的家属、端着饭盆的知青散去,一知青伙夫摇摇晃晃,浑身牵带着诱人的一溜肉香味过来我们住房,我们都觉得这个总不给多打点饭的人,肯定是来挑衅或嘲弄我们的,所以谁也没挪动。但只见他轻轻托着我的下巴说:都不吃了??现在我宣布,连长决定,给你们每人一瓷盆猪红……!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谁一声大喊:“六连长万岁!”一房子人瞬间就全冲向伙房去了。
那晚我一而再,再而三,打了三盆半斤饭,就着那一盆有点肉味的猪红,就着一点点馋的满足,就着内心流动的泪溪与不尽委屈,狠不得把世界全吞碎!
在家时番薯是吃的常客,也难有饱餐;来了兵团虽白米饭成为吃的常客,但没油腥一样填不饱。能狠狠地吃一顿肉,就是那时的最现实的幸福;而想象的与家人一起的幸福生活,终于成为了每个知青当年的一个“虚幻传说”。
以亿万人的热血和屈辱祭奠起的史无前例的“*”,难道就是让人们过这样的日子吗?!我常在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