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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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4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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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18 14:13
谁都能看得出来,《英雄》不是来讲述什么刺秦、复仇抑或爱情之类故事的。尽管影片中有刺秦、复仇、爱情的镜头。但是张艺谋不过是借助这个刺秦的外壳、复仇的表象、爱情的幌子,来表达一个大写的境界。张氏这一回的艺术之“谋”,玩得是中国传统绘画的“大写意”笔法,把中国的哲学、文化、历史等等诸多元素浓缩在如此这般美轮美奂的画面意境当中,倘若你不具备一点中国哲学、文化、历史的粗浅底蕴,你将只能看到这部影片的外壳、表象和幌子,你就因此而会对影片表示不十分满意,以为张艺谋丢失了深厚的功力。更有甚者,还会窃笑张艺谋必定中了什么“九阴白骨掌”之类,这一回必将弱到了极至,“不堪一击”了!
然而,《英雄》自有内力,其艺术神韵在影片整体中无处不在却又藏而不露。张艺谋口口声声“拍了一部商业片”,其实并非实话。他只是希望影片取得商业成功而已,他从不喜欢玩深沉,他的作品从第一部《红高粱》开始,就给人一种情绪的宣泄,讲究的是大俗大雅。而纵观他的所有作品,《英雄》是最像《红高粱》的一部,但又绝非重复和倒退,而是一种螺旋式上升。张艺谋一贯追求突破,每一部作品都有不同的语境效果。而《英雄》的突破,则达到了又一个新阶段的高峰。
一:庄子学说——哲学境界:从《说剑》到《天下》的相融
影片中,那一个大大的 “剑”字,是主要的道具。无名为探“剑法”而特去赵国向残剑求得此字。张艺谋通过人物无名之口说出“剑字一共有十九种写法”并非仅仅是展露一点历史细节,更重要的是借助于这个“剑”字的书法,揭示出“天下”的意蕴。
影片将人物在赵国书馆求字的过程表现得惊心动魄:剑法在书法当中可寻,书法又在万箭穿堂之时形成。所谓“剑法”的几重境界,实乃人生的几重境界。你看那万箭穿堂时刻:老者岿然不动,残剑举手接箭,都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书写。表面看这只是秦军攻赵的阵势,内骨里却有无尽的禅机与“悟道”,是为秦王后面的“天下”理论做铺垫的。
查阅战国时期哲学家庄子论著,正有《说剑》、《天下》二篇。几乎与《英雄》的主要情节,思想脉络完全一致。原来,影片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把一种哲学观直接变成了影像艺术;原来,无名的“十步一杀”直接取自于庄子的行为;原来,片中秦王“终于悟道了的”几重境界正是庄子所述;原来,张艺谋深悟庄子学说的精髓,借助于他的“天下”学说演绎自己影片中的“天下”观念!这里不得不复叙一下庄子的故事:赵文王喜欢剑术,门下聚集剑客三千,每日对击,死伤无数。庄子扮作剑客前往与大王“说剑”:号称自己的剑法“十步杀一人,千里无阻挡”。赵王兴奋,挑出剑客与他比试。庄子不动,却说自己有“三种剑”,一种是“天子剑”,一种是“诸侯剑”,一种是“庶人剑”,他分别论述三种剑的不同制造和用法,说服了赵王以“天下”为重,不再玩剑,不再杀生。而《英雄》显然就是将庄子的这个故事移植过来,通过几位剑客在“刺秦”过程中的转变,用现代电影手段演绎了庄子的“自然”、“无为”的哲学理念。
这个哲学境界就是自然生态,就是天下和平!这是真正的侠情义胆,现在可以理解张艺谋何以要选择九寨沟等处景点拍摄“风光片”了吧!他是要展示庄子哲学的“顺应自然、反对人为”,他是要将庄子的“无为”变成影片中的“不杀”,将三种剑变成剑法的三重境界,你就不能不佩服他的深厚功力。
二:琴棋书画——文化境界:从民俗文化到民族文化的升华
张艺谋为表现《英雄》的规定情境,将最能够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琴棋书画尽皆揉入影片的情节进展和人物行为当中,使影片从头至尾充盈着中国文化的氛围。古琴、棋谱、书法……与片中的几位剑侠乃至作战阵势,在张艺谋的语境下竟然如此和谐统一。如果说他以前的许多影片的酒坊、染坊、大红灯笼等等,还只是一些民间民俗文化的体现的话。那么,在《英雄》中,他要凸现的,却是我们的大民族文化。所以,当秦军将士在风沙漫卷的战场上高呼着“风、风、风,大风、大风、大风”的“号令”而万箭齐发时,虽感觉到那是张艺谋惯用的手段,却又免不了再次被他震撼心灵。
长空与无名的那一场伴着古琴的决战,拍得是何等绝妙。尽管此段落只是两位武林高手一展“绝技”之“武打”。然,在张艺谋镜下,却秉承了中国画的传统技艺——大写意手法,忽然撇开具体的“十八般武艺”,决战于一种非凡的“意念”之中。此时,镜头由彩色转为黑白,人物由现实进入梦幻,动作由激烈瞬间凝固……此刻,观众的心不能不同样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此时此刻,画面“单调”了,语言“停顿”了,一切似乎变得十二分的简单。然而,此时无色胜有色,此刻无声胜有声!便是中国画的留白而不白,中国文化的“化实为虚”而不虚,全部在此一镜之中得以神奇体现。那一种空灵那一种深邃那一种悠远……其语言之复杂,其内涵之丰富,怎能不让人叫绝。
什么叫“出神入化”?什么叫意境深远?一种属于中国人的、传统的文化认同感会随同影片多处这样的镜头而让人激动不已。这就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积淀的某种奇观,稍稍有一点中国文化常识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样的文化?然而,那么多经历过我们的高校教育的“泱泱学子”们,对此文化意蕴却毫无反应,却只看到“简单空洞单调”,不能或者不愿意领会其间奥妙,这是中国教育的悲哀还是中国文化的悲哀?
三:诗情画意——艺术境界:从色彩的形式包装到风格样式的形成
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此乃一切艺术创作之规则,电影艺术同样如此。一部电影选择什么样的形式,当依作品风格而定,一部作品选择什么样的风格,又当依作品表现内容而定。张艺谋自然深谙此道!他选择武侠,选择浪漫,来满足自己很久以来的一个梦想:就是创造出一种既属于中国文化的,又合乎世界潮流的,还体现张艺谋自己个性追求的类型作品;他又选择历史,选择传奇,来承载他所要表现的武侠与浪漫。但艺术创造又是要突破常规的,张艺谋显然是一个既不愿重复别人又不愿重复自己创造型人才,所以他必须为《英雄》寻找到一种与题材体裁完全契合的表达方式,就是影片的形式包装。
庆幸,他找到了,而且非常完美。
喜欢或者不喜欢《英雄》的人,在这一点上却惊人地统一:都不能不承认影片拍摄得美轮美奂,不能不承认其视听效果的蔚为壮观。大漠风烟、秦王军阵,九寨风光、平湖出侠,几重画面便有几重色彩,一种叙述又是一种气势。张艺谋通过这些画面色彩营造出一种极具风格化的豪情,这种豪情甚至体现在镜头中的每一滴水珠上。
把这样一个在中国几乎人人皆知却又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得清楚的“刺秦”的历史,用如此一种诗情画意的叙述方式来表现,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事实上,张艺谋无意用《英雄》说历史,他仅仅是借助历史表达电影艺术的未来。这一点,影片主演张曼玉有深刻领会,她在影片的新闻发布会上就说:《英雄》其实是一部“很未来的电影”。是的,张艺谋正是以未来的眼光放眼世界,才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如梦如幻的又一种风格样式,又一种影片的类型。
只有在如此的类型与风格样式当中,人物的所言所行,剧情的结构方式,情绪的渲染波动等,才显得和谐得体。张艺谋利用这种风格样式完成了自己的浪漫主义追求,这与他自己先前多部作品的现实主义追求完全是两码事。但却再次证明了他的艺术才华的多面性与多变性。
这个世界上,同时拥有两种艺术创造风格的艺术家非常罕见。美国的斯皮尔伯格是一位,斯氏既能够拍出《外星人》、《侏罗纪公园》那样的浪漫主义作品,也能够拍出《辛德勒名单》、《拯救大兵瑞恩》那样的现实主义佳作。张艺谋是另一位,张氏既有《秋菊打官司》、《一个都不能少》《活者》那样的现实主义力作,又拍出了《英雄》这样的纯属浪漫梦幻般豪情之作。《秋菊打官司》可以朴实到演员巩俐挺着“大肚子”走在陕北乡间无人能识破,而《英雄》则又可以夸张到用英国的染料染红内蒙古胡杨树林的每一片树叶。无论是现实主义的朴实,还是浪漫主义的夸张,张艺谋都能够做到极致,这就是艺术大家所能达到的程度!这就是艺术大师所以给我们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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