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异闻·合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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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9-08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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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1-07 18:00
断桥、残阳、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以及败军的旗帜——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孙权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此时,他已经坐在了返回江东的大船上,与将领们举杯畅饮。他是这次战役的胜利者吗?不,这一仗他输惨了。那他还有心情饮酒谈笑?这么做,是想以表面的光鲜亮丽来掩盖战败的惨痛事实吧。这也算是一种文过饰非的手段——不管事实如何,场面没有不热烈的、气氛没有不喜庆的、领导没有不正确的。
将士们都心照不宣,努力配合演出。但总有人打破和谐。贺齐颤抖着双手,端着一碗酒,来到孙权面前,泪流满面地说道:“至尊身为人主,凡事都应当谨慎而稳重!今日一战,几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多亏天地有灵,才不至于酿成大祸。望至尊以此为终身之诫!”
孙权起身,亲自为贺齐拭泪,并接过酒碗,自我反省道:“今日之事我已铭记!请诸位放心!”东吴臣子都称呼孙权为“至尊”。这足以看出孙权在江东的地位。众将齐举酒杯,共敬孙权。贺齐返回座席,孙权回敬诸将一杯,大家继续欢饮。
喝了几巡酒,孙权略添醉意。正当此时,凌统全身湿透、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孙权看到凌统回来,大为惊喜。凌统跪在孙权面前,大哭起来。孙权面露悲色,用衣袖为凌统擦泪。凌统哭着说:“我部下将士无一幸免,只剩我一人回来!实在无颜再见至尊!”孙权安慰道:“公绩,亡者已逝,岂能追回?只要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足以欣慰了。”
诸将眼见此景,纷纷停杯,唏嘘不已。孙权让凌统入座,重整杯盘,再度欢饮起来。饮至半酣,孙权捋着自己赤紫色的胡须感叹起来:“今天一战,几乎要了我的命啊。真是太可怕了……张辽!张辽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诸将放下手中的酒杯,纷纷陷入了回忆。
过了一小会儿,席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甘宁对吕蒙说:“张辽那小子,确实不简单。下次交锋,定要亲手斩了他!”蒋钦对贺齐说:“不可大意。这次太大意了。大家都大意了。”凌统和徐盛唉声叹气,潘璋则早已醉倒在了席位上。
孙权想起了战死的陈武,不由得红了眼眶。在喂了自己一杯酒后,他的脸上再度绽放出了笑容。孙权毕竟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爱喝酒,几杯黄汤下肚,立即就兴奋了起来。他听到席间众人的议论后,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大家不要过分神化张辽。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我在战场上和他相遇,他也未能拿我怎样。”
甘宁惊问道:“你在战场上看到张辽了?”一旁的吕蒙插嘴道:“废话。咱们不都看见了吗。至尊当然也看到了。”孙权摆了摆手说:“不,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近距离的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甘宁怀疑的说:“那不可能。要是近距离的话,那你还不被他给拿下了?”孙权皱着眉说:“兴霸,你抬什么杠嘛。我岂会欺骗你们?我说近距离就是近距离。”甘宁接着问:“有多近?”孙权比划了一下,说:“就现在我和你的距离,差不多。”甘宁拍了下大腿,笑道:“不可能。要是就这么点距离,他早就把你捉住了。不可能。除非……”没等甘宁讲完,孙权就打断道:“你不信?你不信是不是?……除非?除非什么,你讲完。”甘宁说:“除非,他没认出你。对!只有这种可能,他压根就不认识你。”“不可能,”孙权坚定地摇着脑袋,“不可能,他绝对知道是我。”甘宁问:“既然他知道是你,距离又这么近,那他为什么没有捉住你?这你怎么解释?”
孙权抿了口酒,定了定神。他放下酒杯,神情严肃地抚着自己紫赤色的胡须,他那碧绿色的瞳孔里闪耀着希望的光辉。他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和姿势,郑重其事的回答甘宁:“因为他被我神武的气质给震撼到了。”甘宁闻言差点喷酒,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此时的孙权明显已经进入状态了,他继续补充道:“是的,是我与生俱来的神武气质震慑到了张辽,使他无法动弹。他为我箭无虚发的神技所折服!他很明白,如果他试图靠近我,那我手中的胜利之箭必将穿透他卑微的心脏!这就是在彼时彼刻,江东之虎的儿子对他发出的无声的、庄严的警告!他很明白这一切,我从他当时的表情中可以读到。”说完,孙权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场诸将都默默地听着,现场一片寂静。“所以,”孙权面向甘宁说道:“这就是他为什么没能擒住我的理由。让我来总结一下:首先,张辽认出了我;其次,他离我很近;接着,他被我的武艺惊住了;最后,我在他面前一笑而过,他未能有所作为。这便是我的解释。兴霸,你听明白了吗?”
甘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吕蒙给阻止住了。吕蒙捧起一杯酒,喝彩道:“真是一番精彩的话语,至尊不愧为江东之虎的后裔!果然不同凡响!”其余诸将纷纷应和。待大家同饮一杯,再度坐回席位后,甘宁小声的朝吕蒙嘀咕了一句:“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会陪主上玩赵高的把戏。”吕蒙回道:“兴霸,我劝你安静。”
酒宴的气氛又一次被调动了起来。大家开怀畅饮,像胜利者一样互相敬着酒。一杯敬至尊,一杯敬战友。喝完这杯,再来一杯。这杯敬过去,那杯敬未来。喝完这杯,还有三杯。你一杯我一杯,谁不喝醉是乌龟。他们用酒精麻痹自己,只为了换取片刻的欢愉。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仗,他们输得很惨!
事情的原委,且听我娓娓道来。
赤壁之战后,曹操与孙权之间的战争依旧持续不断。孙权以濡须口为据点,曹操以合肥、皖城为据点,互有较量。
建安十九年(214年)五月,孙权率诸将亲征皖城。张辽闻讯自合肥往援,在途中得知皖城失守的消息。他在陕石以南建了一座堡垒,称之为南陕戍,以此作为合肥的前哨。
同年七月,曹操南征孙权,未成。十月,曹操还军许都,留下张辽、李典、乐进及七千将士守卫合肥。
建安十五年(215年)八月,曹操征讨汉中。孙权趁此机会,帅十万兵马,往攻合肥。在此之前,孙权与刘备以湘水为界,平分了荆州诸郡,因此得以全力对付曹操在合肥的军势。在出战将领方面,孙权一方有吕蒙、陈武、甘宁、凌统、潘璋、宋谦、徐盛;另外,孙权还将一直负责内部平乱的蒋钦和贺齐调到前线,参与作战。这一阵容,堪称江东全明星。
孙权一方没有后顾之忧,且战将如云,又有十万兵马参战;反观曹操一方,主力现在汉中,根本来不及回援。合肥的守军又只有七千人。所以说,这一仗在开战前,孙权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正因如此,孙权在战前的某次酒宴中曾放下大话:“此番要是拿不下合肥,那就真的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来,喝了这杯,挺进合肥!”
众将信心满满,痛饮了一夜。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一仗必胜无疑!
很快,孙权的十万人马就包围了合肥。城里的张辽、李典、乐进连夜商议军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三位老哥都颇有本事。其中以张辽最为知名。他长得人高马大,面皮白净,颔下有一部漂亮的胡须。在思考问题时,他总喜欢用左手手指的第二节关节敲击自己的嘴唇。他最善用的兵器是铁戟——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在向吕布致敬。
李典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消瘦的面庞显得冷峻而睿智。留着短短一排络腮胡,和一头与年龄不符的灰白头发。他爱好读书,手不释卷。虽然少言寡语,但深有谋略,颇有儒将风范。
乐进个子矮小,看起来像个还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但他作战异常勇猛,常先登有功——所谓“先登”,就是指作战时冲在最前,攻城时最先登上敌城的猛士。乐进善使两把环首刀,刀法出众。
三个才武绝伦的人,理应珠联璧合,天下无敌。但是,这三位老哥私下关系并不和睦。特别是张辽和李典,感觉两人有仇似的,总是互相不对付。张辽一有什么想法,李典总是会条件反射似的提出反对意见。平时的他沉默不语,但每每面对张辽时,他总是不吐不快,整个人都变了个样。这一点挺让人费解的。
总而言之,将帅不和,绝非幸事。现在大敌当前,他们三个能守住合肥吗?
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张辽做着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李典闭着眼睛,紧锁眉头;乐进来回踱步,焦急地说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兵临城下,我们得快想对策!”当时在场的还有护军薛悌,他当机立断地说道:“是时候了!张将军,你还记得魏公托我送来的密函吗?”张辽点了点头,回道:“当然记得,是时候打开看看了!”
原来曹操在出征汉中时,曾派护军薛悌带着一只木匣到合肥,匣上写着四个字:“贼至乃发”,就是“敌军来犯时打开”的意思。眼下正是开匣的时机!张辽把木匣捧到众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只装饰华丽的锦囊。张辽取出锦囊,谨慎开启,看到里面有一张纸条,纸上写着:“若孙权来犯,张、李二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看着纸条上的话,面面相觑。
乐进问张辽:“将军怎么看?”张辽答道:“魏公远在汉中,孙权大军来犯,以为可以一举攻下合肥。如今唯有背水一战,折其锋锐,如此才能安定众人之心,守住城池!”张辽瞄了李典一眼,心想这小子又要提反对意见了吧。谁想在张辽说完上面这席话以后,李典依旧紧闭双眼,沉默不言,只不过他的眉头似乎略微有些松开了。
张辽见李典没反应,接着说道:“你们若是畏惧孙仲谋的十万大军,那就待在城里吧。我亲自出城迎敌,誓要与他决一死战!”李典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不为所动。乐进怀疑他睡着了,打算上前摇醒他。张辽摆了摆手。此时,方见李典缓缓睁开眼睛,用他极富磁性的低音炮缓缓说道:“魏公的密函里说的很清楚:张、李二将军出战!张将军不惧强敌,我李曼成又岂会怕他?眼下大敌当前,我等理应团结一心!李典虽平日与张将军不睦,但如今面对国家大事,我岂会以私废公?请将军下令!愿听调遣!”
张辽闻言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他上前握住了李典的手,说道:“有曼成相助,必破孙权!”李典抱拳回道:“愿听将军调遣!”张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乐进和薛悌也被这份炽热的男子汉情义深深感动着!
当晚,张辽同李典、乐进在七千守军中挑选了八百死士,杀牛犒劳之,准备黎明时分的大战。张辽吃了一份特大号的牛蹄组合套餐,饮了两碗酒,静待决战时刻的到来。渐渐的,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张辽披上了当年高顺留给他的“陷阵营”精良铠甲,带两把铁戟——手里提一把,背后插一把。待全副武装后,他骑马来到八百勇士的面前,环视了一圈后,他把手中的铁戟向前一指,喝道:“弟兄们,出发!”
这一天的早晨来得格外及时。孙权一大早便步出军营,在营外晨练。照顾孙权起居的谷利捧着弓和箭,来到孙权面前,满面笑容地说道:“至尊,练箭吧。”孙权接过弓箭,瞄准靶子就是一箭,正中红心!谷利喝彩不迭。
孙权得意地大笑起来。他转身向合肥城的方向望去,心想着很快就可以攻进城池了,庆功宴上一定要好好喝几杯。就在他如此这般的陷入幻想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部几座营帐一片混乱。起初,他还以为是营里的士兵发生矛盾,打起架来了。越往后越觉不对劲——有一支部队正在不断向前推进,他们一路杀人,一路推垒!为首一将异常凶猛,他挥舞着手中的铁戟,冲在队伍最前。每一戟斩下,便有数名将士身首异处。他一边杀人冲锋,一边嘴里喊着什么。由于距离稍远,孙权未能听清楚。
陷入混乱的营帐越来越多,他们被这支突如其来的战斗部队给完全震慑住了。徐盛和宋谦纷纷带人马来保护孙权。中途遇见厮杀,徐盛和宋谦在混战中都负了伤。徐盛右手被刺穿,不得不扔下心爱的长矛暂时躲避。
潘璋在自己营中看到了混乱的局面,立即问部下:“发生什么事了?”士卒禀道:“有一支部队从合肥城里杀出,袭击我军。”潘璋接着问:“他们多少人?”部下回:“不清楚,貌似不足千人。”潘璋立即望向孙权所在的中军,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中军!快!火速支援中军!”说完,他跳上马,随手操起一把长*,带兵往中军方向冲去。
徐盛和宋谦的部队被彻底杀散,不少士兵落荒而逃。潘璋紧跟其后,看到溃散的逃兵,不由得心中大怒,他朝那些逃兵吼道:“不许逃!都向前迎敌!谁要是后退,老子就宰了他!听见没有?”士兵们惊慌失措,抱头鼠窜。潘璋见怒吼无效,就冲上前去,刺死了两名逃兵。他把其中一个逃兵的尸首挑在*头,喝道:“谁要是再敢后退,以此为例!”逃兵们再度受惊,不过这一吓反倒是负负得正了,他们振作精神,打算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
但是那群人过于勇猛了,他们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江东士卒皆望风披靡。这波袭击来得太突然,孙权一方毫无准备,全都懵了。潘璋不断高声呐喊,让将士们不要惊慌,守住阵脚。贺齐见对方人数有限,立马对将士们喊道:“大家不要慌,他们人少,我们从两侧包围过去!”陈武在混乱中听到了贺齐的声音,立即带领队伍组织包围。谁料乱军中射来一阵箭雨,陈武身中数箭。迎面杀来一彪人马,陈武与之奋战。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和衣袍,最终不幸力战而死。
那支队伍离中军越来越近,谷利和几名将领保护孙权离开中军,逃到附近一处较高的土山上。两排手持长戟的士兵站在孙权前方,保护孙权。这个时候,孙权终于听清楚那个挥舞着铁戟的猛将的呼喊之声了:“张辽来也!孙权何在?速来与我一战!”孙权在卫兵们身后窥视着张辽的形象——白净的面庞,身披耀眼精甲,手持铁戟,如鬼神般勇猛。
对于张辽的喊话,孙权没有回应。此时的他正躲在卫兵们的长戟之后,一动不动。
旭日下,张辽率领八百死士出征。初阳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他们从正前方的军营突入,张辽喝令众人:“目标是中军大旗!今日定要生擒孙权!”李典并众将士齐喝一声,攻击正式开始!张辽挥舞铁戟,冲在全军最前。他一路砍杀,一路咆哮:“张辽来也!孙权何在?速来与我一战!”
八百死士皆以一当十,无不拼死一战。孙权一方被此次突袭搅得阵脚大乱,无数将士死于乱军之中。徐盛、宋谦的增援部队被瞬间打退;潘璋的部队来不及赶上;陈武带队迎头遇上李典,奋战而死。
孙权在慌乱中放弃了中军,逃到附近的一座土山上,命身边的士兵持长戟以自卫。张辽仰头望去,看到坡上全是持戟卫士,便对一旁的将士们说:“那卫兵后面一定藏着孙权!想办法冲过去!”将士们齐喝一声,准备再度冲刺。
此时,原本陷入混乱的孙权军已在潘璋、贺齐等人的组织下,渐渐恢复了秩序。他们发挥人数优势,对张辽的八百死士展开了包围。
张辽见状,立马吩咐部下:“小心,千万别被他们包住!”但是,吴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张辽的人马就被重重围住。吴将贺齐从中军的方向杀出,对张辽军发起了一波冲锋。张辽持戟抵挡——这把铁戟从凌晨杀到现在,早已支撑不住。几番格挡以后,铁戟裂成三段。张辽拔出插在背后的那把铁戟,继续作战。
贺齐的冲锋未能阻止张辽的进攻,不过为合围提供了少许时间。他在乱军中拾得了徐盛丢下的长矛。徐盛这把长矛的矛头比普通的长矛要大两倍,所以军中无人不识。
包围圈已经形成,张辽的将士们深感不妙。张辽舞戟左冲右突,对身边的士兵们说道:“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一定要跟上我!”将士们握紧手里的兵器,表达了誓死追随张辽左右的决心。
在张辽的猛攻之下,包围圈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他立即带领人马突围。试图阻止张辽的吴军将士均被杀散。张辽本打算将这个口子变大,好让士兵们全数突围。但吴军的人数实在太多,包围圈的口子才刚裂开一小点,就立马被后备人员给补上了。因此,除去紧紧跟随在张辽身边的数十人以外,其余将士再度被吴军包围了起来。
被困的将士们高声喊道:“张将军!张将军你在哪里?莫非要抛下我们不管了?”张辽听到他们的呼救之声,又调转马头杀了回去。那数十个突围出来的士兵紧随张辽左右,再度从包围圈外杀进了包围圈内。
在这支由敢死之士组成的队伍面前,吴军将士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眼睁睁看着张辽突出重围,又杀回去,再杀出来,把包围圈里的士兵一个不落的救了出来。
这场战斗从凌晨一直持续到中午。吴军经历了张辽的这一番突袭后,锐气尽丧。阵地里的营垒被破坏无数,将士死伤惨重。张辽大胜而归,守城将士们士气大振。这一战,似乎已经扭转了战役的局势。至少,它让孙权的绝对优势变得毫无价值。
张辽的八百死士把孙权的十万大军搅和的一顿大乱。战后,孙权一方积极修筑防御工事,并继续包围合肥。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十天。孙权军中有部分士卒染上了疾疫,在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般无奈下,孙权只得下令撤军。
孙权撤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城里。张辽站在城楼上眺望吴军,发现孙权的中军大旗正在往城外逍遥津以北的方向退去。张辽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即下令,一支人马随他追击孙权;一支人马往逍遥津北,拆毁浮桥,断绝孙权的归路。另外,再命乐进带一支人马作为支援,李典负责守城。
拆桥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作业。张辽的军马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吴军见城里的追军赶来,有点乱了方寸。孙权骑马离开中军大旗,握弓在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在他周围有四位将领,统率着四支军马。这四位将领分别是吕蒙、蒋钦、凌统、甘宁。
张辽舞戟一马当先,放声喝道:“张辽来也!孙权何在?”孙权听到了张辽的喊声,持弓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回头望去,两方将士已经开始白刃战了。这一回,吴军又是被突然袭击的,所以很快就陷入了混乱。吕蒙、蒋钦带领本部人马,与张辽的士卒短兵相接。
甘宁持弓连发数箭,追兵无不应弦而倒。周围的吴军士兵由于过度惊吓导致不知所措,负责鸣鼓吹角的鼓乐手们也愣在一边。甘宁见状,怒道:“你们在干什么?何以不擂战鼓?”说着,他拔刀准备砍向鼓乐手。乐手们一惊,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吴军阵里鼓角齐鸣,士气稍稍提升了一些。
孙权骑在马上,前方是数名持戟卫士。他在卫士身后引弓发箭,多名追兵被他射杀。卫士们持戟簇拥着孙权,誓死保护着他。但不巧的是,张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孙权记得张辽的形象——白净的面庞,身披耀眼精甲,手持铁戟,如鬼神般勇猛。此时,张辽就在他不远处。该怎么办?是逃还是战?战的话,可能不是他的对手。逃的话,岂不是有失我江东豪杰的脸面吗?该怎么办呢?此时孙权内心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额头冒起的汗珠不断划过他的脸庞,沾湿他赤紫色的胡须。
张辽在战场上很少胡思乱想,他只专注于杀敌。此时,他看到前不远处有个长着赤紫色胡子的将领,很善于骑射,他当时想到:孙权手下的将领果然不简单。不过现在没空与他们交手,生擒孙权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他舞着戟,杀散了眼前的吴军,继续寻找他心目中的目标去了。
孙权惊呆了。他身旁的谷利和凌统可没空发呆,他们拼死保护着孙权。特别是凌统,他的身上已经多处负伤,但依旧不减其勇,手杀数十人。他们且战且走,途中遇到了甘宁。凌统让谷利和甘宁继续保护孙权,他留下来断后。甘宁、谷利护着孙权一路突围,终于来到了逍遥津边。
但是,河面上的桥已经被张辽的人给拆除了,该怎么渡到对岸去呢?背后追兵将近,前边无桥可过,真是进退两难。孙权那原本已经干透了的额头上再度冒起汗来。
甘宁冲上去阻挡追兵,留下谷利和孙权,徘徊于逍遥津断桥边。孙权心急如焚,“阿利,你快想想办法啊。”他焦急地重复着这句话。谷利对孙权说道:“至尊,请你按照我说的来做!”孙权说:“你快说?怎么办?”谷利说:“至尊,请你紧紧抓住马鞍,一定要抓紧!”孙权照着谷利的话,死死地抓着马鞍。谷利让孙权把马倒退数米,留出一段距离冲刺。“一会儿等马儿跑起来,我在后面加上一鞭,借着这股冲劲,或许可以跃到对岸!”谷利如是对孙权解释。孙权点了点头,一切按谷利的话来执行。
准备就绪后,孙权开始加速,马儿飞奔起来。谷利在马后大力一鞭,那马儿一声长嘶,迈开四蹄,纵身一跃,居然一下子跳到了南岸。这一幕,现场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凌统看到孙权脱离了危险,长舒了一口气。他部下亲兵三百人在战斗中全部牺牲,自己也身负重伤。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快结束了,大部队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凌统见浮桥已断,只得穿着铠甲,潜水游往对岸。
张辽又一次大获全胜!还收缴了不少兵器,俘虏了众多士兵。在回城的途中,他与乐进的部队汇合了。两人都纷纷感叹,战斗虽然打得漂亮,但可惜没能捉住孙权。
乐进问张辽:“你见着孙权了吗?”张辽答道:“没有。战场纷乱,难以辨别。”乐进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孙权长什么样吗?”张辽如实答道:“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乐进哎了一声,说道:“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是遇见了也不认识啊。”张辽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他到底长啥样呢?”这一问反倒把乐进给问住了。因为他也没见过孙权。
边上一个吴军俘虏听了他俩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我们至尊的长相很有特征的,可好认了。”乐进和张辽异口同声地问道:“他长啥样?”俘虏答道:“他的眼睛啊,碧绿碧绿的。胡须啊,紫赤紫赤的。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特征的一个。我觉得天下没有人会长得和他一样。”
张辽听了他的描述,结合先前的回忆,说道:“我今天在敌阵里看到一个胡须紫赤的将领,上身长下身短,很善于骑射,这……这个人难道……”俘虏咧嘴一笑,说道:“没错了,这个人就是我们的至尊孙权大人了!”
张辽闻言懊悔不已!原来他就在那里!可惜,可惜啊!要是早知是他的话……张辽在马上叫苦不迭,乐进在一旁竭力安慰:“别难过了,下次,下次一定!”
张辽虽然未能生擒孙权,但他的名号已经威震江东了。江东一带的父母常会用张辽的名字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比如有的孩子晚上哭个不停,这时父母就会说:“再哭!再哭张辽就来了!”孩子一听张辽的名字,立马吓得不敢出声。“张辽止啼”的典故由此而生。张辽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当年是多少人的童年阴影。
另一边现在如何了呢?自孙权骑马飞到南岸后,便与贺齐的部队汇合了。甘宁、吕蒙等人也陆续赶到。大家见孙权安然无恙,都甚觉宽慰,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孙权目视众人,唯独不见凌统,心中甚是难过。
返回江东的大船已经安排就绪,众将拥孙权上船。孙权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内心无比惆怅。这一仗败了,大败啊!败得一塌糊涂!他立在船头,如是想着。
大船正式起航,孙权回头望了一眼战场——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唯见断桥、残阳、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以及败军的旗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