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英】《皆大欢喜》(15)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7-31 19:10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4-08-26 23:15
亚瑟在阿尔弗雷德走至自己跟前的时候适时地摇下了车窗。阿尔弗雷德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他半弯着腰撑在驾驶座的车框上，眼睛带着一种灼灼的光芒。“嘿，”年轻的美国人盯着他的脸轻声打了个招呼，同时依旧保持着那个极有感染力的笑容，“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真是……”
“不，不。”亚瑟说，“看样子是我打扰到你工作了。你人气很高。”
阿尔弗雷德模糊地笑了一声：“这没什么，我很高兴你能来。不过为什么？”
亚麻发色的男人不自觉捏紧了方向盘，然后清了清嗓子简明扼要：“恰好路过。”
话音刚落，亚瑟·柯克兰就后悔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是欲盖弥彰。而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变化证明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真是，了不起。”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他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抬手扶住了车顶——这个姿势让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更明显了一些。美国人后仰着上半身假意环视了一下亚瑟这辆崭新的豪车，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夹着笔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那么，我的专业建议是，或许你可以给你的车可以重新打个蜡，先生。”
“今天本店有会员日七折优惠，”阿尔弗雷德朝着门口巨大的广告牌努了努嘴，“需要顺便办理一个入会手续吗？”
亚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是你个人的请求？”
“是的，事关我的业绩，我正在全力争取你，”美国人凑近他故意扭捏作态地说，“如果您这样做了，我就能得到额外的小费。所以，拜托了？”
“好吧，”亚瑟把搁在窗沿的手收了回来，“如果现在拒绝好像就显得我太不留情了些。”
阿尔弗雷德笑出了声，亚瑟的反应让他的觉得极其可爱。他又冲英国人眨了眨右眼：“太好了！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阿尔弗雷德把手上的收据票撕下来塞进亚瑟的手心，临抽出手时又故意用小指勾了勾对方的。亚瑟·柯克兰还没来得及回味掌心传来的那一点瘙痒，金发的大男孩就已经率先将手臂撤了回去。身后的其他车主也开始按喇叭，英国人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只能放下手刹点下油门顺着标志箭头继续向前移动自己的车子。他往后视镜里瞟去，只见阿尔弗雷德还站在原地一脸得意地冲他挥着手。
驶入第一个入口之后，亚瑟才将手里攥着的收据重新展开来看。正面是正常勾选的信息记载，而当亚瑟将之翻了个面时，一眼便看到阿尔弗雷德赫然留在纸条的背面的潦草留言：宝贝，在大门外等我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显然是故意的。但亚瑟不明白自己心底诡异的激动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全部都是阿尔弗雷德的身影。亚瑟把自己的车停进指定的洗车区域，负责接待的其他店员显然也极少在这里看到如此稀有的豪车，纷纷向亚瑟投来了别样的目光。而英国人暂时没空理会这些，他去前台缴清了费用后便直接走出了大门，站在那张小纸条上约定的地点，假装观察屋子边上种植的灌木。
阿尔弗雷德没有让他等太久，不多时，亚瑟便看到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背着包从店内跑了出来。他跑动的时候头顶四处支棱的金发跟随着脚步的节奏跃动，看起来就像是发丝在跳舞。阿尔弗雷德跑到距离亚瑟还剩三四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看上去意外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刚刚逾越地用那个露骨昵称称呼亚瑟·柯克兰的不是他一样。
“抱歉我没有，呃，洗澡，”阿尔弗雷德说，“我现在闻起来是不是像一块发霉的奶酪？”他扯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而后一脸愁容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你会介意这个吗？”
“我也没有，”亚瑟小声嘟囔道，“没关系，不会。今天只是……碰巧。”
“碰巧。”阿尔弗雷德重复了他的用词，“对。确实是这样。嗯……那么你接下来是要回公司？或是回家……？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方便的话……”
“我确实，应该回去。”亚瑟说。他把手背到身后，手指纠缠在了一起。
阿尔弗雷德的胳膊在空气中乱划了一阵，他的肢体语言有些过多了，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但他脸上的恳求之意溢于言表，因为那双蓝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亚瑟，让人着实不忍心拒绝。“对不起。我是说，当然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能一起喝点什么？”阿尔弗雷德问道。
英国人的嘴唇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一个单词来。
这并不是他们“*日程计划”里的一部分，因为今天的见面纯属意外，事实上距离他们上一次上床才过去没多久。但阿尔弗雷德明明只不过提议他们应该去喝一杯，亚瑟的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一些旖旎的画面——他本不该对这件事情表现得如此着迷才对。亚瑟有一种预感，一旦他开口应下了这一次，有些事情从今往后就会变得不受控制了。英国人说不好自己应不应该答应他（他难道真的在期待什么不该发生的吗？），但同时他也清楚地明白，要做到冷酷果断地拒绝眼前这个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最终，他的声带在经过大脑的同意之前就率先发出了震动：“……好吧。”
阿尔弗雷德如释重负地笑了。他看起来真的非常高兴亚瑟答应了他以至于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欢快了起来：“那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就在这附近。”
阿尔弗雷德将亚瑟带到了一家装修带着家庭餐厅氛围的小型餐吧。大抵是因为地址位置在大学附近，店内来往的客人多半是附近的年轻人群体。阿尔弗雷德拉着亚瑟在吧台边坐下，一边七嘴八舌地向他介绍自己是如何发现的这家——用阿尔弗雷德的原话来说——“品位独特”——的餐厅。
“他们家的食材非常新鲜，棒球队经常在这里聚餐，”阿尔弗雷德侧身冲着一旁翻阅菜单的英国人道，“最重要的是，物美价廉。我会推荐你点一杯奶油热可可。”
亚瑟的眼神在那张塑封的菜单上流连了一会儿。“……‘大热狗配甜甜圈套餐’，”亚瑟·柯克兰照着菜单上的文字读道，他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题是，谁会这样点？”
阿尔弗雷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亚瑟吸了口气。“好吧。”他说，转头面向站在一边的服务员，“那就给我一杯热可可。”
事实上，亚瑟更想来杯啤酒。但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他不能冒着在对方面前暴露醉态的风险。而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则立马追着他的话尾兴高采烈地向服务员补充：“一样。我的要双倍奶油。”
亚瑟觉得他确实有些无法理解年轻人对面前这些爆炸热量和恐怖含糖量食物的热切追求，但阿尔弗雷德的表情非常诚挚，所以英国人决定饶过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个。
两杯热可可被同时端了上来，亚瑟捏着杯柄举起马克杯抿了一口，平心而论，味道确实不赖。他认真地伸出舌头小心*去自己唇周不慎沾上的白色奶油，却不小心发现身边的阿尔弗雷德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看。亚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突兀地咳嗽了一声，主动出声岔开话题：“你工作的地方没问题吗？”
“喔！喔。”阿尔弗雷德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局促地左右转动着*下方的高脚椅，“没问题。他们是按小时计费的，我请了假。修车店的老板是巴顿叔叔的朋友，我只是偶尔在那里帮忙。如果你的车今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我很擅长做这个。”
“那很好。”亚瑟轻声说。
“嗯……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阿尔弗雷德用手掌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的马克杯，“最近……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们的球队打进了淘汰赛。这是三年来第一次。”
亚瑟挑了挑眉，单手撑着下巴问他：“你打哪个位置？”
“正投，”阿尔弗雷德豪迈地说，“实际上我打过很多位置，但教练认为现在这个是最适合我的。”
“我认为也是。”亚瑟道，“我的意思是，虽然不多，但我的确也看过几场MLB的决赛。总之……保护好你的手腕。”
阿尔弗雷德冲他歪了歪脑袋：“我就当这是个夸奖了。”
“所以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亚瑟继续问。
这个问题显然正对阿尔弗雷德胃口。他看起来立刻变得更加兴奋了：“下一场比赛在下周四！赢了那一场之后我们就可以晋升到洲际半决赛了，那时候会有很多职业联盟的球探来到观众席上，那可是大联盟！亚瑟！现在每个人都在为此努力。事实上，我还是挺信心的。”
你一贯如此。亚瑟·柯克兰在心里评价道。
就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阿尔弗雷德一直对自己的“事业”侃侃而谈，让亚瑟不忍打断。直到一小时后他们杯中的饮料见了底，两人才想起当下他们要做的事。
他们肩并肩走出餐吧，拐入主街道上。阿尔弗雷德坚持要送亚瑟回去取车，亚瑟拗不过他，便也只得同意。直到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时，金发的年轻人才想起另外的事情：“明天的这个时间，我可以来见你吗？”
亚瑟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明天吗？”
“对，”阿尔弗雷德站定在他跟前，“就是那份样书。我可以去你的公司等你。”
英国人看着他的眼睛，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但，我们前几天才刚刚……”亚瑟的声音有些艰难，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暧昧地停顿在了一半的位置。
“我知道，我知道，”仿佛生怕他反悔，阿尔弗雷德赶紧接下了亚瑟的话，脸颊却也跟着隐约红了起来，“嗯，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打算。我知道这听上去有点疯狂，因为我也这样觉得。但是我确实想要见你，亚瑟。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感觉都很好……就，只是那样而已。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亚瑟的脸也有些发烫。“我、我需要……考虑。”他磕磕绊绊地说。
阿尔弗雷德悄悄松了口气：“好。当然好了。我想那会是……明智的。但一旦你决定了，记得马上联系我。”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年轻的美国人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掩耳盗铃般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身后的便利店门上。
“我想进去买点东西，”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亚瑟道，“你要一起吗？”
亚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阿尔弗雷德？”
对话被打断，亚瑟和被叫住名字的阿尔弗雷德同时抬头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穿着一身简单针织衫的马修正提着一只纸袋站在不远处的街心，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
上帝保佑。
阿尔弗雷德承认在他看到马修·威廉姆斯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的第一秒就险些心脏停跳。而当对方转身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时，美国人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迅速扭头拉着亚瑟跑向了便利店的大门，自动感应门在他们身前打开。阿尔弗雷德推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亚瑟走进便利店内，好让他隐藏在人群之中。亚瑟只能靠拽着他的胳膊保持平衡，他艰难地转过身来，语速极快地问：“发生什么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是谁？”
阿尔弗雷德一脸难堪地放开他的身体，然后缓慢地向后退去：“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一会儿一定和你解释这个。总而言之，暂时留在这里好吗？我马上就回来。”
“阿尔弗雷德？”亚瑟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惊疑地叫道。
阿尔弗雷德回身冲他摇了摇头：“暂时别问，求你了。”他竖起一根食指，又道：“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就行！”他再次看了亚瑟一眼，然后头也不回跑出了便利店大门。
刚一走下台阶，阿尔弗雷德就和迎面而来的马修差点撞了个满怀。他狼狈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同样满脸不解的兄弟。
“你在做什么呢？”马修问道。
阿尔弗雷德咽了一口口水，不留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好让自己的身躯挡住身后的便利店外玻璃墙。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戏剧化了，简直让人措手不及。阿尔弗雷德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马修·威廉姆斯。
“只是，工作而已。校友俱乐部的汽车维修店就在附近，你不是知道吗？”阿尔弗雷德紧张地说。
马修看起来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常服，然后伸出手掌在他们之间示意了一下：“那么工作呢？”
美国人夸张地发出了一些噪音：“……临时，取消了，我猜。”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问题的皮球踢回到了马修脚下：“你呢？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马修看了他一眼，给他展示手上的纸袋：“妈妈下周要飞去加州参加格雷特太太的葬礼，那是她年轻时最好的老师。爸爸上班去了，家里没有别人，所以在出发前，她想要我陪她买一个新的手袋。”
毫不夸张地说，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声音都变紧了：“……她现在在哪？”
“去街对面的银行办一些事情，”马修慢吞吞地说，“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一起回家？”
阿尔弗雷德哽了一下，快速瞥了一眼身后的便利店：“呃，呃……我大概……我还有一些急事要做。所以今晚我会住在宿舍。”
马修的眼神立刻变了。他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看着阿尔弗雷德：“你真的确定吗？”
阿尔弗雷德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反应，马修便开始继续向他发问：“刚刚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金发的男孩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大脑中飞速运算的声音：“那只是，一个朋友。”
“……”马修说，“如果我没看错，你们两个近得都快亲上了。”
阿尔弗雷德演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男朋友。”他小声说，音量低地仿佛是自言自语。
“什么？”马戏没有听清。
阿尔弗雷德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局促，他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猛的搭上了马修的肩膀，鼓作亲热地硬是带着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后往前走，“别问这么多了！走吧，走吧。”
“……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们什么吗？”
“行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不确定。你不是在闹脾气吧？”
“拜托！”阿尔弗雷德怪叫道，“你只比我早出生五分钟，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好吗马修？”
“好、好……别推我！”
阿尔弗雷德轻轻拍了一把马修的背，却让他往前踉跄了几步。金色卷发的男孩回头冲阿尔弗雷德不满地皱了皱眉，而阿尔弗雷德只是笑容夸张地站在原地冲他挥手：“路上小心，马修。我会在稍后联系你。”
“你最好是。”马修叹了口气。他最后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然后便转身过了马路，走到街道的另一侧去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