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20篇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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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6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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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8 00:38
四季的美 日 清少纳言
春天最美是黎明.东方一点儿一点儿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红晕,飘着淡紫的彩云.
夏天最美是夜晓,明亮的月夜固然美,漆黑漆黑的暗夜,也有无数的萤火虫儿,闪着朦胧的微光在飞行,这情景着实迷人.
秋天最美是黄昏.夕阳映照西山时,感人的是点点归鸦,急急匆匆的朝窠里飞去.成群结队的大雁儿,在高空中比翼联飞,更是让人感动.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那风声,虫鸣听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冬天最美是早晨.落雪的早晨当然美,就是在遍地铺霜的早晨,在无雪无霜的凛冽的清晨,也要生起熊熊的炭火.手捧着暖和和的火盆穿过廊下时:那心情和这寒冷的冬晨是多么和谐啊!只是到了中午,寒气减退,火盆里的火炭大多变成了一堆白灰,这未免令人有点扫兴.
附;这首散文诗(或是这篇吧)写的的是最常见的四季,感觉很淡,像在看以前的无声的黑白电影,漫漫地,镜头在眼前滑过.生命中有许许多多的事物都有着令人惊叹的美,我们所缺少的,不是没有美的东西,而是一双能够将万事万物都加以创造的手和善于想象的大脑.
春天的梦
苏叔阳
黎明,窗外飘着雪花,静静地,静静地……。啊,多像梦的使者。墓地,几行
诗句涌上心头,我急忙提起笔记下来:
闪亮的雪花,轻柔晶莹,
每一片都是一个温馨的梦。
让树枝看见了新绿,
让街道看见了浓荫。
哦,在这落雪的早晨,
我忽地闻到了丁香的芬芳,
听见了蜜蜂的歌唱……
我看着誊在纸上的字迹,陡然意识到,这不过是流露了我的心意;我在梦中焦
渴地呼唤着春天。
春天是可爱的吗?特别是在这里,短促的犹如蜉蝣的生命,只一闪,就是烈日
炎炎的夏天。
春天是值得留恋的吗?特别是在这里,常常有漫天的风沙,吹*生命的汁液。
但我还是喜爱它,像喜爱我最倾心的恋人;我还是执拗地追寻它,像追寻早已
消逝了的我的童年。
因为再短促的春天,也还是春天,可以看得见积雪里萌生的小草,枯枝上吐出
的嫩蕾。可以看见绿色,这生命最基本的色素;可以看见鲜红,这滚烫的血液的火
焰。而没有了色彩,也就没有了旋律,没有了诗歌,没有了舞蹈,没有了运动,没
有了一切!春天赋予世界以色彩,赋予希望,赋予未来。
再寒冷的春天,也还是春天。只要挺得过那风沙,人们总会脱去厚厚的外装,
活动一下礓硬的躯体,唤醒沉睡在灵魂里的种种追求。
因为有了对春天的渴慕,对春天的梦想,我忍耐住了许多许多寒冬。
三十多年以前的一个冬天。那时候好像比现在冷得多。科学家们断定,我们的
星球变得温暖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我只记得,那时候冬天的早晨,赤手
去握铁条,会把手粘掉一层皮,吐到地上的口水,立时就会凝成小小的冰块。那时
我比今天年轻,是个孩子。可我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我曾在作文里发过“人生如
梦”的叹息。我那时只有十岁呀。可是春风吹开了故都的城门,也朗清了我心灵上
的迷雾。我真地像一棵小草伸出了青春的嫩芽,在我的面前伸展开一条铺满鲜花的
道路。从那时起,我知道了春天与希望同在,春天与温暖俱来。哦,我怀念,怀念
那给了我们民族和所有我们民族子孙以幸福,以理想的一九四九年的春天。
我也还记得过了二十年以后的那个严冬。我在长城以外的一个荒凉的村庄,经
受“脱胎换骨”的*教育。我记得那带着冰碴的红高粱面糊糊,记得那缩肩拱背
的农民木然的眼睛,记得那阳坡下避风的土洞。在那儿,有木然的眼光的农民,为
我烧起一小堆用枯叶燃起的野火,烤暖我的脚,烤暖我的心,送给我一个烤熟的土
豆。在那儿,我曾经蜷缩着睡去,梦见了春天:淙淙的水,摇曳的花。梦见妻子温
柔的手臂,小儿子的笑脸——他那时刚刚出生不久。靠了春天的梦,我熬过了对灵
魂的践踏。可我总在问自己:他们也有春天的梦吗?那些奉献了自己的一切,而依
然贫困的,有着木然的眼的农民?
又是一个春天。祖国的大地被泪水漂起,人们哭诉一个巨人的长睡,仿佛他带
走了所有的人内心里对春天可怜的梦幻。
然而,春天毕竟来了,虽然退了,虽然挟着风沙,虽然难免地还残留着严冬的
寒气。可它毕竟是春天。
地球上不能没有春天,人生里不能没有梦幻。我愿春风把梦吹撒到一切人的心
头。把那令人心寒的木然的眼睛,吹活转来,放出活泼泼的光芒。
我们不能苛求春天,因为春天是冬天的产儿。她有母体的印痕,但她不同于母
亲。她娇嫩、柔弱,可她有长长的未来,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希望的种子。严冬所
诞生的并不是严冬。因此,人类才向她呼唤,才把她赞颂。
这里的春天是短促的。而且常常挟裹着风沙。但我生长在这儿,我必得爱这个
春天,这个属于我的春天。
晶莹的雪花,正在为春天铺下襁褓,阵阵的鞭炮正在为春天催生。我在梦中焦
渴地呼唤着春天,又将在春天里编织新的梦幻。
啊,祖国的春天呐,家乡的春天呐!就算你短促到只有一瞬,为了这一瞬里所
凝集,所包容的未来的一切,我也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春天快来吧!
附:春天总是令人期待.好好享受明年的春天吧.
对一朵花微笑
作者:刘亮程
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
我正躺在山坡上想事情。是否我想的事情——一个人脑中的奇怪想法让草觉得好笑,在微风中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靠近我身边的两朵,一朵面朝我,张开薄薄的粉红花瓣,似有吟吟笑声入耳;另一朵则扭头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颜。我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继而哈哈大笑。
这是我第一次在荒野中,一个人笑出声来。
还有一次,我在麦地南边的一片绿草中睡了一觉。我太喜欢这片绿草了,墨绿墨绿,和周围的枯黄野地形成鲜明对比。
我想大概是一个月前,浇灌麦地的人没看好水,或许他把水放进麦田后睡觉去了。水漫过田埂,顺这条乾沟漫漶而下。枯萎多年的荒草终于等来一次生机。那种绿,是积攒了多少年的, 一如我目光中的饥渴。我虽不能像一头牛一样扑过去,猛吃一顿,但我可以在绿草中睡一觉。和我喜爱的东西一起睡,做一个梦,也是满足。
一个在枯黄田野上劳忙半世的人,终于等来草木青青的一年。一小片,草木会不会等到我出人头地的一天?
这些简单地长几片叶、伸几条枝、开几瓣小花的草木,从没长高长大、没有茂盛过的草木,每年每年,从我少有笑容的脸和无精打采的行走中,看到的是否全是不景气?
我活得太严肃,呆板的脸似乎对生存已经麻木,忘了对一朵花微笑,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这不容易开一次的花朵,难得长出的一片叶子,在荒野中,我的微笑可能是对一个卑小生命的欢迎和鼓励。就像青青芳草让我看到一生中那些还未到来的美好前景。
以后我觉得,我成了荒野中的一个。真正进入一片荒野其实不容易,荒野旷敞着,这个巨大的门让你努力进入时不经意已经走出来.成为外面人。它的细部永远对你紧闭着。
走进一株草、一滴水、一粒小虫的路可能更远。弄懂一棵草,并不仅限于把草喂到嘴里嚼嚼,尝尝味道。挖一个坑,把自己栽进去,浇点水,直愣愣站上半天,感觉到可能只是腿酸脚麻和腰疼,并不能断定草木长在土里也是这般情景。人没有草木那样深的根,无法知道土深处的事情。人埋在自己的事情里,埋得暗无天日。人把一件件事情干完,干好,人就渐渐出来了。
我从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并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为弄懂了它们,其实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们。
附:在生活得忙碌时,别忘了放松,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们去欣赏呢.
倾听滴水
作者:何雨
我常常因幻觉中的滴水声响而惊悸。在睡梦中,在清醒的白天。
少年时为了复习迎考,我想出了一个方法(灵感来自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的勤学故事),在洗手间,我将水龙头关至仅能滴水的程度,下面摆放一只水桶。滴嗒,滴嗒,然后,我跑回房间,练字,背书。间或在凝视的瞬间,在绷紧的心思稍一松弛的瞬间,我便听见那滴水的声音在催促。我知道,这会儿,水桶底部已铺上一层水膜,且正以极难觉察的速度攀升。
乃至睡梦中,我也常被幻觉中的滴水声惊醒,猛然坐起,冲进洗手间,胡乱擦了把脸,又坐回书桌前,却两眼发懵,茫然无措。只好倒头又睡,总不敢睡深,半梦半醒之间,思维一片沉重的混浊。
而那滴水的声响却异常清晰,粒粒分明,坚定,固执,扣人心弦。
这滴水的声音就这样时时刻刻、无处不在地追逐着我。
听,这滴水是有生命的。
将滴水控制在一秒钟两滴的速度,这水声听起来就像十六七岁的我,年轻,矫健,朝气蓬勃,勇往直前,滴,滴,滴,滴,来不及看清楚什么,来不及后悔什么,细细密密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稍慢了一些,就像中年的我,矜持,沉稳,稍作停留,但也不及多想,被身后一大摊琐事杂务推着向前;再慢一些,那就是老年的我,慢慢地渗化出来,汇拢,凝聚,像一颗盈盈欲滴的泪,又像一颗思维的结晶体,饱满,丰硕,而后,“咚”的一声,落入耳膜,凝重,庄严,掷地有声,像一句古代的誓言。
这滴水的声音,是存在的宣告。而后,一切又归至于沉默的虚无。
你说,这一条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是由多少颗这样微弱而真实的水滴汇成的呢?生命投入时间的长河,如一滴水跃入无边的汪洋。世间万物的历程,又与一滴水的生命有什么不同?
我常常无言以对滴水的责问。
这滴水工夫,地球上,抑或宇宙间正演着多少出剧目呢?这滴水之舟,究竟承载多少的笑与泪,悲与喜,生离与死别?
一滴水,谁都可以掬之于掌心,然而,谁也无法掂出一滴水的分量,谁也无法将一滴水永远留住。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惟有滴水声,如珠玑,如佛音,点点滴滴落心头。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水滴,石穿,更何况是脆如蝉翼的生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有多少智者,倾听滴水之声,浊心因此而明净,他们顿悟后的长叹落在历史之河中,激起滴水的层层回音,至今不绝如缕。
漫步田野,一颗颗露珠正凝于叶尖。无色,无声。
一忽儿,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光芒四射。
露珠们开始闪烁不定,窃窃私语,如忽明忽灭的萤火。
光线慢慢移过来,移过来。在一个恰当的角度,聚集。瞬时,灵犀一点,心领神会,回应着阳光的这滴水珠便折射出炫目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雍容富丽,金碧辉煌,如梦如虹……与平生的素朴纯净形成反差。
任何生命拥有的色彩它都拥有,一切大红大绿,大喜大悲,都消融其间,默默包涵,而自身却是剔透无比,通体明亮,这是一种何等气度的生存智慧?
甚至,这一滴水的华美比之一颗罕世的钻石更无价,因其转瞬即逝,而更富有灵性,富有生命的绚丽的喧响,因而,美得异常触目惊心,无与伦比。
或许,这一滴水一生的期待,只为了这瞬间的辉煌?
此时,谁敢鄙视,谁敢漠视,这一滴水的存在?
此时,谁还能说,无色与沉默是一种苍白与单调?
无色是至色,沉默是绝响。
也许,人的一生,还不够用来守望滴水升腾为云的历程,但我不能不信奉这滴水之音。
附:滴滴滴滴的流着的有水,还有时间,生命,还有......
秋光里的黄金树
周 涛
这里就正是秋天。它辉煌的告别仪式正在山野间、河谷里轰轰烈烈地展开:它才不管城市尚余的那三分热把那一方天地搞得多么萎蔫憔悴呢,它说“我管那些?”说完,就在阔野间放肆地躺下来,凝视天空。秋天的一切表情中,精髓便是:凝神。
那样一种专注,一派宁静;
它不骄不躁,却洋溢着平稳的热烈;
它不想不怨,却透出了包容一切的凄凉。
在这辉煌的仪式中,它开始奢侈,它有了一种本能的发自生命本体的挥霍欲。一夜之间就把全部流动着嫩绿汁液的叶子铸成金币,挥撒,或者挂满树枝,叮当作响,掷地有声。
谁又肯躬身趋前拾起它们呢?在这样豪华慷慨的馈赠面前,人表现得冷漠而又高傲。"
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子。她拾起一枚落叶,金红斑斓的,宛如树的大鸟身上落下的一根羽毛。她透过这片叶子去看太阳,光芒便透射过来,使这枚秋叶通体透明,脉络清晰如描。仿佛一个至高境界的生命向你展示了它的五脏六腑,一尘不染,经络优美。“呀!”那女孩子说,“它的五脏六腑就像是一幅画!”
还有一个老人,一个瘦老头,他用扫帚扫院子,结果扫起了一堆落叶。他在旁边坐下来吸烟,顺手用火柴引着了那堆落叶,看不见火焰,却有一股灰蓝色的烟从叶缝间流泻出来。这是那样一种烟,焚香似的烟,细流轻绕,柔纱舒卷,白发长须似地飘出一股佛家思绪。这思想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黄叶慢慢燃烧涅磐的香味,醒人鼻脑。老人吸着这两种烟,精神和肉体都有了某种休憩栖息的愉悦。
这时的每一棵树,都是一棵站在秋光里的黄金树,在如仪的告别式上端庄肃立。它们与落日和谐,与朝阳也和谐;它们站立的姿式高雅优美,你若细细端详,便可发现那是一种人类无法摹仿的高贵站姿,令人惊羡。它们此时正丰富灿烂得恰到好处,浑身披满了待落的美羽,就像一群缤纷的伞兵准备跳伞,商量,耳语,很快就将行动……大树,小树,团团的树,形态偏颇的树,都处在这种辉煌的时刻,丰满成熟的极限,自我完美的巅峰,很快,这一刻就会消失,剩下一个个骨架支楞的荒野者。
但是树有过忧伤么?
但是树有过拒绝落叶的离开么?当然没有。它作为自然的无言的儿子,作为季节的使者和土地的旗帜,不准备躲避或迁徙,这是它的天职。
当我们在原野上看到一棵棵树的时候,哪怕是远远地,只看见团团的、兀然出现在地面上的影子,我们也会感到这是自然赐给我们的一番美意。当然随之我们就会遗憾太少,要是更多一些该多好,要是有一片森林该多好!但是毕竟是因为有了这几棵树才引起我们内心更大的奢望。
对森林的奢望,是每个人对远古生活本能的回忆和依恋。
荒野是那么寥廓;
荒野上的道路是那么漫长;
原先驻守在这片荒野上的树呢?它们曾经无比强大,像一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大兵团,密集的喧哗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一切妄想消灭它们的力量,而且它们拥有鸟类和众多的野兽,这些鸟兽类也不相信森林会消失。
但是时间被人利用了;
时间使人成了最强大的;
人类坚持不懈地努力着,一斧头砍死一棵树,就像杀死一个士兵,最终,整个兵团消失了,连骨头也不剩。
后来的人,谁还记得荒原不久以前的童话呢?关于树的呼吁已经很多了,我不打算重复了。我只是觉得,树在中国北方像流窜深山的小股残匪一样悲惨。
我忽然想到,当地球上砍伐掉最后一棵树的时候,人类肯定是更发达、更神奇了。但是那时人类将用什么办法复制一棵树呢?复制一棵真正的树--会增长年轮的、会发芽、开花、结果、叶子变成金币自动飘落的树--假如有谁可以做到,那无疑会成为科学史上的崭新一页。
但那将是多么滑稽的一页呀!
因此,对树充满敬意吧——从现在就开始,对任何一棵树充满敬意,就像对自己的上司那样.
附:大自然有我们人类有的一切,尊重大自然就是尊重我们自己.
希望你会喜欢这些文字,我花了好些时间,将他们敲上去呢.好了,我累了,该休息一下.祝你早日找到20篇合格的文章.Wish you good luck!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8 00:39
流 沙
(英)托.德昆西
幽美的丧钟,那来自迢递的远方,悲泣着清晓之前失去者的钟声,把我从傍岸的舟中惊醒起来。这时,冥冥的曙天刚才破晓,朦胧昏暗之中,我瞥见一个少女,头上盛饰着节日的白玫瑰花冠,正沿着孤寂的海滩跑去,神情异常紧张。她简直是在狂奔,不时地又回眸顾盼一下,仿佛身后有恶人追踪。但是当我跃上海岸赶了上去,想警告她前面危险,但是天啊!她却将我甩掉,好象避去一桩新的祸害,因此我虽高声嘶叫前有流沙,也终归无效。她越跑越快;绕过了一座岬角,便不见了;霎时间,我也饶到那里,但只见那险恶的流沙已使她遭到灭顶之灾。这时她周身覆没,只剩下那秀美的头额,以及头上的玫瑰王冠,泣对着那垂怜的苍天;最后,唯一还能瞥见的,是一只皓白的玉臂。凭着晨曦的微明,我眼见着那秀美的头颅沉入深渊—眼见着那张玉臂,伸出在她的头顶与那险恶的坟墓之上,抬呀,摆呀,伸呀,抓呀,仿佛向着云端透出的一只欺诓的手臂呼救——眼见着它呼出最后的希望,接着,最后的绝望。头颅、花冠、玉臂——一概沉沦;临了,那残酷的流沙把这一切都埋封地下;这个美丽的少女在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痕迹,只剩得我的一掬天涯清泪而已,而这时,海潮正徐徐涌动,来自眼前荒漠般水面上的钟声,在这个幽骨的坟墓之畔与凄厉的晓天之际,吟哦着一阕悱恻的安魂哀曲。
论 解 嘲
(中)林语堂
人生有时颇感寂寞,或遇到危难之境,人之心灵,却能发出妙用,一笑置之,于是又轻松下来。这是好的,也可以看出人之度量。古代名人,常有这样的度量,所以成其伟大。古希腊大哲人苏格拉底,娶了珊蒂柏,她是有名的悍妇,常作河东狮吼。传说苏氏未娶之前,已经闻悍妇之名,然而苏氏还是娶她。他有解嘲方法,说娶老婆有如御马,御马没有什么科学,娶个悍妇,于修身养性的工夫大有帮助。有一天家里吵闹不休,苏氏忍无可忍,只好出门。正到门口,他太太由屋顶倒一盆水下来,正正淋在他的头上。苏氏说,“我早晓得,雷霆之后必有甘霖。”真亏得这位哲学家雍容自若的态度。
林肯的老婆也是有名的,很泼辣,喜欢破口骂人。有一天一个送报的小孩子,十二三岁,不识道送报太迟,或有什么过失,遭到林肯太太百般恶骂,詈不绝口。小孩向报馆老板哭诉,说她不该骂人过甚,以后他不肯到那家送报了。这是一个小城,于是老板向林肯提起这件小事。
林肯说:“算了吧!我能忍她十多年。这小孩偶然挨骂一两顿,算什么?”这是林肯的解嘲。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肯以后成为总统,据他小城的律师同事写的传记,说是归功于这位太太。书中说道,林肯怪可怜的,每星期六半夜,大家由酒吧要回家时,独林肯一人不大愿意回家。所以林肯那副出人头地,简练机警,应对如流的口才,全是在酒吧中学来的。又苏格拉底也是家里不得安静看书,因此成一习惯,天天到市场去,站在街上谈天说理。因此乃开始“*派的哲学家”的风气。他们讲学,不在书院,就在街头逢人问难驳诘。这一派哲学家的养成,也应归功于苏婆。
关于这类的故事很多,尤其关于几个名人临终时的雅谑。这种*工夫,常人是学不来的。苏格拉底之死,由柏拉图写来是最动人的故事。是*说他巧辩惑众,贻误青年子弟,赐他服毒自尽。那夜他慷慨服毒,门人忍痛陪着,苏氏却从容阐发真理。最后他的名言是:“想起来,我欠某人一只雄鸡未还。”叫他门人送去,不可忘记。这是他断气以前最后的一句话。金圣叹判死型,狱中发出的信,也是这一派。“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大有火腿滋味”。历史上从容就义的人很多,不必列举。
西班牙有一传说:一个守礼甚谨的伯爵将死,一位朋友去看他。伯爵已经气喘不过来,但是那位访客还是喋喋不休长谈下去。伯爵只好忍着静听,到了最后关头,伯爵不耐烦对来客说:“对不起,求先生原谅,让我此刻断气。”他翻身朝壁,就此善终。
我尝读耶苏最后一夜对他门徒的长谈,觉得这段动人的议论,尤胜过苏氏临终之言,而耶苏在十字架上临死之言:“上帝啊,宽恕他们,因为他们所为,出于不知。”这是耶苏的伟大,出于人情所不能及。这与他一贯的作风相同:“施之者比受之者有福。”可惜我们常人能知不能行,常做不到。
年轻的母亲
(法)瓦莱里
这个一年中最佳季节的午后,像一只熟意毕露的橘子一样丰满。
全盛的园子,光,生命,慢慢的经过它们本性的完成期。我们简直说,一切的东西,从原始起,所作所为,无非是完成这个刹那的光辉而已。幸福像太阳一样的看得见。
年轻的母亲从她的手里小孩的面颊上闻出了她自己本质的最纯粹的气息。她拢紧他,为的要使他永远是她自己。
她抱紧她所成就的东西。她忘怀,她乐意耽溺,因为她仿佛重新发现了自己,重新找到自己,从轻柔的接触这个鲜嫩醉人的肌肤上。她的素手徒然捏紧她所结成的果子,她觉得全然纯洁,觉得像一个*的*。
她恍惚的目光抚摩树叶、花朵,以及世界的灿烂的全体。她像一个哲人,像一个天然的贤人,找到了自己的理想,照自己所应该的完成了自己。
她怀疑宇宙的中心是否在她的心里,或在这颗小小的心里——这颗心正在她臂弯里跳动,将来也要来成就一切的生命呢。
当我不在世的时候
(俄)屠格涅夫
当我不在世的时候,当我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的时候,——你啊,我唯一的朋友;你啊,我曾经那样深情地和那样温存地爱过的人;你啊,想必会比我活得更长时间,——可不要到我的坟墓上去……。你在那儿是无事可做的。
请不要忘记我……但也不要在日常的操劳、欢
乐和困苦之中想起我……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不想搞乱它的平静的流水。不过在孤独的时刻,当善良的心如此熟悉的那种羞怯的和无缘无故的悲伤碰着你的时候,你就拿起我们爱读的书当中的一本,找到里边我们过去常常读的那些页,那些行,那些话,——记得吗?——有时,我们俩一下子涌出甜蜜的,无言的泪水。
你读完吧,然后闭上眼睛,把手伸给我……。把你的手伸给一个已经不在的朋友吧。
我将没有能够用我的手来握它:我的手将一动不动地长眠在地下。然而,我现在快慰地想,你也许会在你的手上感受到轻轻的爱抚。
于是,我的形象将出现在你的眼前,你闭着眼睑下将流着的泪水,这泪水啊,就像我和你受美的感动曾经一起洒下的一样,你啊,我唯一的朋友;你啊,我曾经深情地和那样温存地爱过的人!
迷幻的湖
日 井上靖
远远地可以望见出现海市蜃楼的湖。非常静谧、幻觉的湖。
就这样,向着迷幻的湖,我们坐着车开始了长长的奔驰。一瞬间,湖那边的树林地带好像变幻起来似的,真的是出现奇迹了。那迷幻的湖和树林被别的幻象般的东西取而代之,那可真像魔术师灵巧的受技,充满了新鲜的感觉。
啊,在人间的海市蜃楼的河山!人类命运的转变,抑或是落差、断层、岔道,多么像这生生灭灭的海市蜃楼的湖呵。
月 光
(法) 帕特朗
一个即将破晓的冬夜,城市还在静穆中酣睡,我从梦中惊醒,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呼我的名字。
我的房间一片迷蒙;月儿身着轻盈的长袍,像一位洁白的仙女,凝睇我睡眠;她还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对我微笑。
夜巡者在街上走过。空旷的十字街头,有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在哀叫,还有一只蟋蟀在我炉灶边鸣唱。
不久,周围逐渐沉寂,夜巡者已经走远,有人为可怜的弃狗打开大门,而倦怠的蟋蟀已经安息。
我刚刚醒来,还在赞叹另一世界的种种奇妙,周围的一切对我是空梦一场。
啊,当月儿神秘地来到你的床前,用她凄凄的吻把你唤醒,夜半醒来是多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