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30 03:57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3-07-01 14:02
作者:梁实秋
有许多从前常见的东西,现在难得一见,痰盂即是其中之一。也许是我所见不广,似乎别国现在已无此种器皿。这一项我国固有文物,于今也式微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每间房屋至少要有痰盂一具。尤其是,两把太师椅中间夹着一个小茶几,几前必有一个痰盂。其形状大抵颇似故宫博物院所藏宋瓷汝窑青奉华尊。分三个阶段,上段是敞开的撇口,中段是容痰的腹部,圆圆凸凸的,下段是支座。大小不一,顶大的痰盂高达二尺,腹部直径在一尺开外,小一点的西瓜都可以放进去。也有两层的,腹部着地,没有支座。更简陋的是浅浅的一个盆子就地擦,上面加一个中间陷带孔的盖子。瓷的当然最好,一般用的是搪瓷货。每天早晨清理房屋,倒痰盂是第一桩事。因为其中不仅有痰,举凡烟蒂、茶根、漱口水、果皮、瓜子皮、纸屑,都兼容并蓄,甚至有时也权充老幼咸宜的卫生设备。痰盂是比较小型的垃圾桶,每屋一具,多方便!有人还嫌不够方便,另备一种可以捧的小型痰盂,考究的是景泰蓝制的,普及的是锡制的,圆腹平底而细颈撇口,放在枕边座右,无倾覆之虞,‘有随侍之效。
我们中国人的体格好像是异于洋人,痰特多。洋人不是不吐痰,因为洋人也有气管与支气管,其中黏膜也难免有分泌物,其名亦为痰,他们有了痰之后也会吐了出来,难道都咳到了口中再从食管里咽下去?不过他们没有普设的痰盂,痰无处吐。他们觉得明目张胆的吐在地上不太妥当,于是大都利用手帕,大概是谁也不愿洗那样的手帕,于是又改换用了就丢的纸巾,那纸巾用过之后又如何处理,是塞进烟灰缸里还是放进衣袋归遗细君,那就各随各便了。
记得老舍有一短篇小说《火车》,好像是提到坐头等车的客人往往有一种惊人的态势,进得头等车厢就能“吭”的一声把一口黏痰从气管里咳到喉头,然后“咔”的一声把那口痰送到嘴里,再“啐”的一声把那口痰直吐在地毯上。“吭咔啐”这一笔确是写实,凭想像是不容易编造出来的。地毯上不是没有痰盂,但要视若无睹,才显出气派。我曾亲眼看见过一对夫妇赴宴,饭后在客厅落座,这位先生大概是湿热风寒不得其正,一口大痰涌上喉来,咔的一声含在嘴里,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痰盂而不可得,俨然是一副内急的样子,又缺乏老舍所描写的头等火车客人那样的洒脱,真是狼狈之极。忽的他福至心灵,走到他夫人面前,取过她的圆罐形的小提包,打开之后,啐的一声把一口浓痰不偏不倚的吐在小提包里,然后把皮包照旧关好,扬长而去。这件事以后有无下文,不得而知。当时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觑,他夫人脸上则一块红一块紫。其实这件事也还不算太不卫生。我记不得是哪一部笔记,记载着一位最会*而且善体人意的宦官内侍,听得圣上一声咳嗽,赶快一个箭步窜到御前,跪下来仰头张嘴,恭候圣上御痰啐在他的口里,时人称为肉痰盂。
明朝医学家张介宾作《景岳全书》,对于痰颇有妙论。“痰,即人之津液,无非水谷之所化。此痰亦既化之物,而非不化之属也。但化得其正,则形体强荣卫充。而痰涎本皆血气,若化失其正,则脏腑病,津液散,而血气即成痰涎,此亦犹乱世之盗贼,何孰非治世之良民?但盗贼之兴,必由国运之病,而痰涎之作,必由元气之病。……盖痰涎之化,本因水谷,使果脾强胃健如少壮者流,则随食随化,皆成血气,焉得留而为痰?惟其不能尽化,而十留一二,则一二为痰矣,十留三四,则三四为痰矣,甚至留其七八,则但见血气日消,而痰涎日多矣。”这一段话说得很动听,只是“血气”、“元气”等语稍为玄妙一些。国人多痰,原来是元气不足。
昔人咏雪有句:“一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旭日东方起,一服化痰丸。”这位诗人可谓能究天人之际了。化痰丸有无功效,吾不得而知,惟随地吐痰罚金六百之禁令迄未生效,则是尽人皆知之事。多少人多少人好像是仍患有痰迷心窍之症。在缅怀痰盂时代已成过去之际,前几年忽然看到一张照片,眼睛为之一亮。那是美国总统尼克逊访问*那一年在居仁堂被召见时的一张官式留影,主客二人,一个腆着肚子半僵挺半瘫痪在沙发上,一个胁肩缩颈坐在沙发的边沿,二人中间赫然矗立着一具相当壮观的痰盂!
痰盂未被列入旧物之列而被破除,真可说是异数了。 作者:梁诗诗
要搬家了无聊中,晚上和哥们吹牛,说到这个,我说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用这个,哥们给我说这是他去一老家的亲戚吃喜酒的时候知道的,听完心里有些感触。且不论哪朝哪代了。MM都说你怎么只发色的,也发个别的。中国的建设当中,现今多了一支队伍,被人称做农民工。
故事的主人公我用;“老甲”来代替。山区的农民老甲,跟随着一支包工队到首都去施工。在上街购买吃饭的家伙时,他挑挑捡捡,最终选定了一个带盖的搪瓷小桶―――这家伙比一般的饭盆要深,就算多装一些饭菜也看不出来――(这个算是农民式的精明吧)。于是,每当老甲用这个搪瓷桶打饭的时候,负责炊事的人员总会下意识多给他盛半勺。肚子里有了饭,就不怕活累了,这样就可以多挣些钱。所以老甲在京城里的日子过得挺好。
回到家乡以后。老甲依然用它去盛饭菜。尤其农忙季节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一定让老婆用这个给他盛饭菜--估计是有盖子,饭菜保温。更主要的是,他感觉着。这个是从京城里买回来的家伙,乡下的盆盆罐罐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所以,用它装过的饭菜,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究竟什么味道?老甲没有去细想过,反正心里头舒坦就是了。
那年春节,老甲在京城大机关当司机的外甥回乡探亲,正月初三,外甥来给舅舅拜年。贵客来临,老甲请来了村里有头有脸的,见过世面的人物作陪。自然免不了满桌的大鱼大肉,外甥说大鱼大肉到不是很希罕,说是还是家里的大锅菜好吃。老甲马上让老婆炖了一锅,厨房里老甲还特意交待老婆用那个京城带来的深深的搪瓷桶盛上来――这是农民的实在。
然而外甥不动筷子。追问再三,山里的孩子都直,不顾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前,外甥就说:“那个装大锅菜的桶是个痰盂,里面的菜怎么吃啊?”“我明明买的就是一个饭桶,它怎么就是痰盂了那?”老甲满带不解和困惑,面色稍愠。外甥反驳认真的道:“它本来就是个痰盂啊.”在座的大家听到,本来看到全不注意的这个东西的,顿时心里十分别扭,尤其是那几个吃过大锅菜的人,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呕吐。
人常常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好好的酒席摆了一个痰盂,你说有多败兴!老甲的酒席自然也就不欢而散了……后话老甲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得用它吃饭了。故事我加工了一下,毕竟聊天得时候是口语,十句话就能说完,只是听完笑完,心里不能平静,(我没有任何看不起山里人贬低农民得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说下自己得想法)一个搪瓷得痰盂,在我以为从形状到制作材料,都与其它盛装食品得器皿差不多吧,如果它是全新的,从未装过什么污秽物,那它一定就叫痰盂?用它盛食物怎么了?这一切不过是人的分别心在作怪罢了。
有一天,你在乡间路上摔了一脚,手上满是狗屎。你大骂“SHIT“。后面就是你清洗一番以后,一定就以为是干净了,依旧会用这只手拿东西来吃。但是如果你的饭盒掉在了狗屎里,无论怎样清洗,你心里总是觉得它是不干净得,你还会再用它吃饭吗?丢掉算了!(我肯定丢掉)可是我忽然想到,你想过把自己得手扔掉吗? 作者:老舍
牛博士,老爷,大人,什么什么委员,这个长那个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少年中过秀才,二十八岁在美得过博士,三十岁以后做过各样的*,四十以后有五位姨太太,大量的吸食鸦片,至今还没死,还挺有造化。
牛博士的学问不深,可是博,博得很。因为博学,所以对物物留神,事事细心;虽做着*尚心细如发,细巨不遗;躺在床上吸鸦片的时候还想这家事国事天下事。这样的官儿是干才,所以不好伺候。牛博士到哪里为官,都发着最大的脾气,而使手下人战战兢兢,在穿着夏布大衫的天气还要发抖。大家越发抖,牛老爷越威风,他晓得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而大家是庸才。大家无论怎样的殷勤巴结,总是讨不出好来的,因为牛大人的思想是那么高明复杂,平常人无论如何是猜不到好处的。平常人,懂得老事儿的,不懂得新事儿;懂得新事儿的,又不懂得老事儿;而牛老爷是博通今古,学贯中西,每一个主意都出经入史,官私两便,还要合于物理化学与社会经济!
牛老爷在做税关监督的时候,曾经亲手打过庶务科科长两个很响的嘴巴,不但科长到医院去检查牙齿,牛监督也到医院去打强心针——他是用了全力打的那两个嘴巴,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响!虽然打了强心针此岸性与彼岸性德文Diesseitigkeit和Jenesitigkeit的意,牛老爷可是很快活,因为这次的嘴巴实在是打破了纪录。况且医院的药单是照例送到庶务科去,牛老爷并不因为看病而损失一点什么。打嘴巴的原因是由于买汽车。庶务科科长是个摩登人物,很晓得汽车的式样,构造,舒适,速度,与怎样拿扣头。这回,可碰了钉子。车,设若完全由一般的摩登人物来看,真是辆好车,式样新,座位舒服,走得稳而快。可是他不象监督那样博古通今;他只顾了摩登,而忘却了监督少年曾中过秀才。
科长押着新车,很得意的开到监督门外。监督正在书房里看书。所谓看书,就是在床上躺着吸烟,而枕旁放着一本书;这本书是中国书而西式装订起来的,遇到客人来,监督便吸一气烟,翻一翻书,正和常人一边吸烟卷一边看书那样。客人要是老派的呢,他便谈洋书;反之,客人要是摩登的呢,他便谈旧学问;他这本西装的中书,几乎是本天书,包罗万象,而随时变化。
科长进了书房,监督可是并没去翻那本天书。科长不是客人,监督用不着客气。连连吸了好几气烟,监督发了话:“你知道我干吗买这辆车?”
“衙门的那辆太旧了,”科长试着步儿说,“那还是——”他要说,“那还是去年买的呢,”可是觉出“去年”与那“还”字间的文气不甚顺溜。
监督摇了头:“一点也不对!我为是看看你办事的能力怎样。老实不客气的对你讲,我的那一片履历是我的精明给我挣来的。到处,我办事是非常认真的!真金不怕火炼,我的属员得经得住我的试炼。第一件我要问你的,你知道我的房子是新赁的,而没有车棚,同时你又晓得我得坐汽车,为什么不先派人来先造车棚子呢?”
“马上我就派人来修!马上——”科长的嘴忽然有点结巴。“马上?你早干什么来着?先看看车去!”
科长急忙往外走,心里轻松了一点,以为一看见车,监督必能转怒为笑的。
看了车里边一眼,监督给了科长两个嘴巴。牛监督从中外的学问里研究出来的:做大官的必不许带官僚气,而对于属员应有铁般的纪律。
“我问你,”监督用热辣辣的手指,指着科长热辣辣的脸蛋:“你晓得不晓得我这老一点的人有时候是要吐痰的?痰要是吐在车里是否合于卫生?那么,为什么不在车里安个痰盂?”“马上就去安一个!”科长遮着脸说。
“安什么样子的?怎么个安法?我问你!”监督的绿脸上满跳起更绿的筋,象一张不甚体面的倭瓜叶似的。“买一只小白铜的,大概——”
“买一只,还大概?你这个东西永远不会发达了,你根本不拿事当事做!你进来!”
科长随着监督又进了书房,房中坐着位年轻的女子,监督的三姨太太。见姨太太在屋中,监督的神气柔和了许多,仿佛是表示给科长,他是很尊重妇女的。
“我告诉过你了,叫你办这点事是为看看你的办事能力怎样。”监督又躺在床上,可是没有顾得吸烟。“你要知道,中国的衰败,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后生不肯吃苦做事,不肯用脑子想事,你们只管拿薪水,闹恋爱,胡扯八光!”
科长遮着脸,看了姨太太一眼,心中平静了一些。
监督很想把姨太太支出去,以便尽兴的发挥,终于被尊重女子的精神给阻止住。喝了口酽茶,喘了口气,继续训话:“就拿安一只痰盂说,这里有多少学问与思想!买一只,还大概?哼!以科学的态度来讲,凡事不准说大概!告诉你,先以艺术的观点来说,这只痰盂必须做得极美,必定不能随便买一只。它的质,它的形,都须研究一番。据我看,铜的太亮,铁的太蠢,镀银的太俗,顶好是玉的。中国制玉是天下驰名的,你也许晓得?至于形,有仿古与新创两种。若是仿古呢,不妨仿制古代的壶或卣,上面刻上钟鼎文,若是新创呢,就应当先绘图,看了图再决定上面雕刻什么。不过,质与形之外,还要顾到卫生的条件。它下面必须有一条不碍事的皮管或钢管,通到车外,使痰滑到车外,落在街上,而不能长久的积在盂中。这需要机械学的知识。与此相关的,还要研究痰盂的位置与安法;位置,不用说,必须极方便;安法,不用说必须利用机械学的知识,盖儿自动的起落,盂的本身也能转动,以备车里有二人以上的时候都不费事而能吐痰,我这不过是指示个大概,可已经包括好几种学问在内;要是安心去细想,问题还多的很呢!你呀,年轻的人,就是吃亏在不会用这个,”监督指了指脑袋。
姨太太自动的出去了。科长仿佛没有听见监督说了些什么,而“嗯”了一声。
“嗯什么?”监督见姨太太出去,又强硬起来:“我说你没有脑子!”
科长摸不着头脑,一手遮脸,一手抓头。
监督叹了口气。“你回去吧,先派四名木匠,四名泥水匠,两名漆匠,两名机器匠来。我用不着你,我自己会告诉他们怎么办。车棚,痰盂,地板,浴室,小孩的玩具,都得收拾与建造,全用不着你分心了,我自己会办!回去,赶快把工人们先派来。这几名工人都要常川的在这里工作,好省你们的事!”监督决定不再说什么,因为已经非常的疲倦。科长先把木匠们派来,而后到医院去看牙。虽然挨了打,他倒并不怀恨着牛监督。反之,下半天他又到监督宅上看看还有甚么该办的事没有。第二天、第三天,几乎是天天,他总到监督宅里去看一眼,仿佛他很喜欢牛监督似的。
在监督宅里,他遇见了会计科长。他一猜便猜着了,监督是要看看会计科科长办事的能力如何。对会计科长他是相当的佩服,因为会计科科长不但没挨嘴巴,并且连监督家中的厨子与男女仆的工钱也蒙监督允准由衙门里代开;关于那十几个匠人的工资自然更没有问题。十几个工人几乎是昼夜不停的工作,连监督的小孩坐着玩的小板凳都由监督自出花样,用红木做面,精嵌蛤蚌的花儿。
他可是没看见他们做那个艺术的科学的卫生的痰盂。后来才打听出来,原来监督已决定到福建定作五十个闽漆嵌银的,科长放了点心,他晓得这么办可以省他许多的事,只须定活一到,他把货呈上去而后把账条交给会计科就行了。
闽漆的痰盂来到以后,牛监督——虽然那么大的脾气——感到一点满意;把痰盂留下五个,其余的全送给了朋友们。于是全城里有汽车的人都有了一个精美的痰盂,好看,好用,而且很光荣,因为是监督送给的。不久,由一城传到另一城,汽车里要是没一个“监督痰盂”就差些气派。由监督的秘书计算,在一个月里,监督接到五百多封信,其中有一百二十五封是恳切的请求监督赏个痰盂的。牛监督只好又定作了二百个,比头一批又精巧了许多,价钱也贵了三分之一;科长也照样把账单送交了会计科。
痰盂而外,牛监督还有许多发明,都是艺术,科学,卫生的化合物,中西文化沟通的创作品。监督到哪里做官,都会就地取材发明一些东西,并且拿这些东西的监制与上账看看属员们办事的能力。
在这些发明之中,“监督痰盂”总得算个得意之作。不过,现今牛老爷可不许任何人再提这件事。这倒并不是由于他已不作监督,嫌“监督痰盂”已成为过去的名词,而是因为在第二批痰盂来到,他正忙着分送朋友们的时节,三姨太太也不知怎么偷偷的跑出去了,始终没有再回来。他因此不准人再提起这些痰盂,到处为官他也不再打庶务科长的嘴巴了,虽然脾气还是很大。 作者:佚名
在爷爷去世后的第三年,奶奶也追随而去。其实在爷爷去世后,我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从爷爷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就有意识地开始遗忘许多事情,甚至是回避现实。她的脑海里只剩下30年前的记忆。加上一次严重的摔伤,她的这种被称为老年痴呆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只有对一件事情,她依旧执着,那就是她的痰盂。
据说那只铁制的痰盂是奶奶和爷爷结婚时的嫁妆,已经陪伴奶奶几十年了。爷爷在世时,他们单独住一套房子,过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常常去看望一下他们。奶奶是几乎什么都不做的,享受着被爷爷照顾的幸福。虽然常常有争吵,可我觉得那是他们的甜蜜。在爷爷去世后,奶奶就轮流在她的两个儿子家住,也就是我父亲和我叔叔家里。在我家里还好些,因为母亲和奶奶的关系一直很好,奶奶也喜欢和我聊天,所以,她一直不太愿意去叔叔家。可是没办法,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给叔叔带来不好的影响,她还是去了。问题是我的婶婶比较不习惯和奶奶一起的生活,主要是嫌她脏,尤其是对奶奶的痰盂反感。她多次要求奶奶去卫生间上厕所,可奶奶说已经习惯了,而且坚持自己会清理,不需要婶婶操心。碍于叔叔的面子,婶婶只好顺从了。但是,此后她就拒绝让奶奶上饭桌吃饭,单独给奶奶准备食物,而且分量很少。这些事情,奶奶从不计较,她一直对我说,自己老了,已经不能为我们做什么,就这样生活也很好了。作为小辈,我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有空就常常去看望奶奶,给她带些好吃的,陪她聊聊天,因为她基本不出门了,一是腿脚不便,二是怕迷路。我说过了,她忘记了许多事情。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大半年,直到奶奶的痰盂不见了。奶奶很歇斯底里,发疯了似的找着,而且一口认定是婶婶丢掉的。她一直质问婶婶,用难得严厉的口气。可是婶婶丝毫不示弱,一点也不承认,甚至当众谩骂奶奶,说她有神经病。奶奶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她走出叔叔的家门,冒雨在垃圾堆边上,路旁寻找她的痰盂。没有人同情她,都认为她小题大做。当我和家人闻讯赶到时,奶奶已经浑身湿透了。我打着伞把奶奶劝回房子里,答应帮她找回痰盂。在其他家人的帮忙下,奶奶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只是失魂落魄的不搭理别人。当我告诉她实在是找不到的时候,奶奶伤心地哭了,哭的异常伤心,一如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
随后,奶奶坚持要住回原来她和爷爷住的老房子,也再不肯踏进叔叔家。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给她送饭,帮她重新装修了卫生间,让她生活便利些。可是,奶奶似乎再次失去了生活重心,在爷爷去世之后。我们都劝导她看开些,可她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偶尔,她会看着我,叫我的名字(那时候,她已经不大认得我这一辈的孩子了,只记得我们父母的名字),拉着我聊天。有一次,她终于说出了为什么那么重视那个痰盂的原因。她说:“孩子啊,你们都觉得我是老糊涂了,守着个破痰盂有什么用?你们不知道啊,你爷爷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们地方的传统,人去世后要把他生前所用的东西都烧毁)只有这个痰盂了,它见证了我的一生,是我和老头(我爷爷)唯一的共同回忆了呀。。。”说着,奶奶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我很震惊,我从来不认为奶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终于肯面对爷爷的去世了.在爷爷去世后,她一直认为爷爷只是出远门了,经常反复问我们他几时回来。每次都让我很心酸.原来,她只是假装遗忘,让自己麻痹。对于老人家来说,除了丧子,还有什么比丧失伴侣更难受的呢?
奶奶去世时我并没有在她身边,只是后来家人才婉转告诉我的.我只有看着奶奶的遗照哭的份了。但是,一方面,我又为奶奶高兴,她终于可以和爷爷团聚了。
其实,老人家特别脆弱,他们需要的只是关心和陪伴。在我们幸福生活的同时,让我们都记得我们的前辈们,不要忘记随时看望一下他们,给他们一点自己的时间。任何借口都不能阻止他们给予的养育之恩呐。
希望奶奶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很幸福的生活。想念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