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大侠能提供奥斯卡获奖电影《黑天鹅》的完整影评?巨谢!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01 06:14
我来回答
共2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5 10:41
一、意象:
1、颜色和衣饰
颜色的喻意最常用也最明显。
白色、粉色:白天鹅、妮娜。黑色:黑天鹅、母亲、莉莉、贝丝。灰色:唯一的男主角——舞团艺术总监托马斯。
白色:妮娜的枕头是黑白花纹的,在多个梦醒的俯看镜头中,她的头颅都正好搁在黑色藤蔓花纹盘绕纠缠的中心;她的雪白围巾,呈绒毛状,既是白天鹅羽翎的象征,又像是雏鸟新生未丰的遍体软茸。(以这种绒毛状服饰象征纯洁,不久前在《单身男子》中也见过:尼古拉斯-霍尔特饰演的代表救赎天使的肯尼,就穿着这样的软绒白毛衣。)
粉色:妮娜的房间几乎全部布置成粉色;开场的第一个早晨,母亲端上来的早餐是切成两半的水果,妮娜有如小女孩般呢喃:“粉色,多漂亮!”
妮娜的手机多次出现,可以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出现“MOM”字样时,底色是粉红色的。
当妮娜独自蜷坐在甬道中练习手臂动作时,围巾是淡粉色。
到她被选为“天鹅皇后”之后,那条绒毛状的围巾就不见了,即雏鸟褪毛的象征。
——不过,当妮娜受到托马斯*又被抛闪后,曾坐在镜前哭泣。彼时绒毛围巾再次出现,应是喻意她此际彷徨悲苦,又回到瑟缩雏鸟的状态。
灰色:当她频频出现幻象之后,她练舞时穿的上衣从白色变成灰色;她的家居服也成了灰色——灰色渗入了妮娜的粉色天地。
在酒吧中,莉莉给了妮娜一件黑色的*背心。妮娜把它套在了白衣外面。服下致幻药物后的一夜,妮娜的毛衣彻底变成了深灰色。
在妮娜的“白色时期”,她的鞋子是圆钝、无侵略性也无野心的灰色棉布雪地靴,与她形成对比的是“黑天鹅”莉莉那冶艳的黑色皮靴。
2、天鹅
天鹅是个复杂奇怪的意象,可以代表纯洁,却也可以是*的化身:众神之神宙斯,为斯巴达王廷达瑞俄斯之妻丽达的美貌所倾倒,变为天鹅与其野合。天鹅雪白的胴体、柔媚的长颈、软滑的羽毛、饱满肉感的身躯,亦可看做女子性征极致的组合。
天鹅的另外一个象征意是艺术家的诗意唯美化身,圣桑的《天鹅之死》、谚语“天鹅之歌”,都用这个意义。
本片中天鹅的意象无处不在,贯穿始终的《天鹅湖》音乐令全片像一部音乐剧,此外尚有妮娜的手机铃声、带有《天鹅湖》节奏和芭蕾舞小人儿的八音盒等。
我认为最重要的天鹅意象,出现在妮娜躺在浴缸中的时候(第50分钟)。观者可以看到镜头右边一只小盒子,盒子上用色点镶嵌的手法砌出白天鹅的图形。就在这天鹅的陪伴下,妮娜在浴缸中*——镜头中只有她闭目呻唤的面孔,和那只天鹅图形。这其实是“丽达与天鹅”故事的影像化的一幕,妮娜甚至向天鹅图形那边抛去一个妩媚的眼风!但最后,妮娜被滴入水中的血液惊醒。
片中多名女子带有黑天鹅的特质。
第一只黑天鹅,当然是莉莉。
第二只黑天鹅是贝丝。
第三只黑天鹅,是妮娜的“另一个自己”。
需要说明的是:黑天鹅并不是彻底的*象征。它代表的是*、挣扎、不懦弱,和不掩饰、不压抑一切渴求。黑天鹅唯一的原则是追求快感的原则。
(27分钟时,一位黑衣舞蹈教师教授妮娜如何饰演黑天鹅,镜头长久凝视着这个老女人露出的肩胛,蝴蝶骨在衰老皱缩的皮肤下艰涩滑动,这是只不能再飞起的老天鹅。)
3、指甲与抓痕:
妮娜做了被黑魔王擒住的梦境之后,第一次发现肩胛处有伤痕,并且她闪躲着、砌辞掩饰,不愿母亲过多注意;后来,抓痕频繁出现;她的足趾趾甲破裂,血肉模糊;在托马斯把天鹅皇后隆重推出的晚宴上,妮娜发现指甲处开始有血印。她躲在洗手间里,试图剥掉甲沟处脱离的皮肤,让人心悸的是她顺势一撕,撕扯下一长条带血的表皮,但当她喘息着在水流下冲净血迹,发现伤口消失了;后来,妮娜的母亲把她拉到洗手间,阴沉着脸为她修剪指甲。
指甲是“黑天鹅”挣扎出茧的武器。母亲的动作代表粗暴的“解除武装”与*。种种表象,暗喻妮娜身体中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急迫地要破茧而出,要挣脱这个清洁的、严肃的、死气沉沉的躯壳。
从处子到女人,需有一道疼痛和流血的仪式。无处不在的血污,象征着妮娜性意识之逐渐觉醒,在心灵上从处子跨越到女人。
——或曰,妮娜并非处子。她曾在托马斯的强迫下面对这个问题。然而当他问“你喜欢欢好么”,妮娜脸上露出的不是对美好事情的缅怀,而是不得不勾起丑陋回忆的憎厌。若她不曾领略到欢好的快感,从精神角度上说,她便仍是处子。
妮娜试图在浴缸*一段。注意:*需要使用手。她被水面上悬空出现的自己的脸惊吓,浮出水面,发现手指在流血——也便是用来*的手。亦即“抚慰”她的是她心中的“黑天鹅”。
而在浴室镜子前剪指甲时,试图剪除“指甲”的是妮娜,而镜子里恶笑着令她把肌肤剪破、淌出血来的,则是要迫切要破壳出来的自我。
4、莉莉:
莉莉肩胛处有黑色纹身,粗看像是铺开的羽翼,有张牙舞爪之势,凝神看去,可以辨出图案是两朵并蒂开放的花,象征善与恶的并蒂。
莉莉出现的这天傍晚,妮娜在归途中首次与遍体黑衣、长发披拂的自己劈面撞见。这是她潜意识中的“黑天鹅”首次出现,暗示妮娜其实对风情迷人的莉莉十分钦羡。
莉莉把妮娜带到酒吧作乐,在从酒吧回去后,妮娜最严重的一次幻象出现了。
仔细观看这段影像可以看出,不必等到第二天早晨,导演早就暗示了莉莉的不存在:在妮娜笑着进门时,她的身影出现在多面镜中,被*成无数个“妮娜”,暗示此时的她已呈*状态;母亲出现,没有向“莉莉”打招呼(第一次看时,可能会当做母亲对莉莉的不满或故意忽视,但返回去看便知进门的从头至尾只有妮娜一个人);而此处有更明显的暗示(1小时06分钟):在镜子里一个妮娜的身影后闪出了莉莉的影像,她媚笑着蹑手蹑脚地走开,这表示莉莉就是从妮娜脑中*出来的。随后,妮娜“拉着莉莉”跑回自己的卧室,当她把母亲关在门外时,可以清晰地看到门上悬挂着灰色镶嵌粉边的外套——灰色已经是主要色调,粉色退居边缘。
母亲大喊:“you’re not my Nina again!”此际的妮娜确已不是母亲的女儿,她归属于自己、臣服于*。
当“莉莉”与妮娜以同性方式欢好,由于别致的姿势,观者和妮娜都可看到莉莉怪异扭动的肩胛,以及肩胛上的纹身:从并蒂花变成了振起的翅膀——黑天鹅再次出现。
此际两种弦乐——阴险的大提琴与纤细忧伤的小提琴,交织在一起。映衬着妮娜面庞的,也不再是黑白花纹的枕头,而是暧昧艳丽的肉粉红色枕头,其上饰有彩色圆形图案,象征交合*——浅粉色象征纯真少女,肉红色便是*的象征。“莉莉”的面目始终埋在妮娜双腿之间,惟有一种“破茧”的撕裂声传来。当妮娜从*中醒来,她发现“莉莉”的面孔,是自己。
这是第一次她在莉莉身上看到自己。
当妮娜在最后一天排练结束后,发现托马斯与莉莉在晦暗的舞台角落中欢好,然而恍惚间,那张放荡快活的面孔却是自己的,而御于自己身上的人,却也不是托马斯而是剧中的黑魔王。与托马斯的欢好,当是妮娜心底盼望的,被黑魔王的蹂躏,则是她真实心灵现状的物化体现。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段的背景交响乐中混杂了一种奇怪的、禽类的“格格”叫声,这应当是妮娜心底“黑天鹅”急欲破体而出的声音。在妮娜受惊飞奔开去时,更有鸟类展翅扑棱的声音。
5、母亲:
永远一袭黑衣的母亲,有一张禁欲者的长面孔,苍老的手像鸟爪一样抓在女儿粉嫩的手臂上。她曾是该公司的舞者,仍有人脉,妮娜在公司的举动和表现,她都可掌握。
母亲的爱好是坐在自己的屋中画画,她描绘的是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以及妮娜的脸——画像上的女子颊上有一颗痣。
可以捉摸到她的过去:曾经辉煌,因沉湎情爱,生下私生女断送舞蹈生涯,因此她认为*和*是毁灭性的,强迫女儿停留在十余岁的懵懂之中。对女儿怀有不正常的控制欲和爱。
(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亦渲染此类畸形母女关系。)
6、妮娜与托马斯的三个段落:
A、在托马斯的门外等待他的妮娜,首次拆散了一丝不苟的发髻(发髻象征禁欲与严格自律),对唇上鲜红的胭脂膏子(唇膏来自贝丝)还不大习惯,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擦拭。此际她心中是矛盾的:为了得到梦寐以求,她不得不打算启用长久以来忽略的、性别的魅力,做最后一搏——她其实意识得到自己是美的,只是始终不屑于张扬和运用,这仍是某些中学女孩子在性别差异萌发时的心理:努力勒紧肿胀的*,为性征感到羞耻。
当她对着托马斯时,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面对手拿她的糟糕成绩单的老师。随时准备哭出来的急促气息、这个时候的妮娜,甚至不是“女人”。她来争取角色,竟像请求老师给予补考机会,始终喃喃说道:“我能做到,我昨晚努力过了。”她仍不敢亮出自己最原始的武器。当托马斯夸奖她“美丽、优雅”的时候,妮娜脸上并未出现释然和些微欢喜,目光甚至更焦虑,慌乱地躲闪开去。
在他的*迫下,妮娜第一次说出了“完美”这个词(舞者大多是完美主义者,扑朔迷离的“完美”,往往令他们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托马斯扳过她细巧的下巴,恶狠狠地吻着了她。若是旁的女人,恐怕立即香舌暗度、运津咀华,顺势往来一番,然而竟有妮娜这等不晓事的,咬了上司一口。可以说托马斯早就心有定案,要扶助妮娜成为白天鹅,一切波折只是故意锻造她的过程,或可说在妮娜的咬啮中,托马斯看到了她并不懦弱、甚至有些凶狠的一面,于是相信她仍是可造之材。
在某些时候,灰色托马斯的举动,会引人误解他是个想把妮娜潜规则的上司,其实他绝非心地龌龊,他看出这女孩有如浑金璞玉,希望通过爱欲的打磨,令她升华到更高境界。
所有艺术最高形式的魅力,其实都是模拟性快感。因此,不懂得爱与*的艺术家,永远无法到达最高境界。她们需要先捉摸、领略过那个园中果实的异香与甜美,才能在舞台上模拟一二,以此引领观者沉浸入相似的妙境。
B、从托马斯的办公室出来后,妮娜盘坐在墙角(她总是独个儿坐在墙角,是胆怯小女孩的表现),狠狠地将散发再次绑起,这意味着她后悔方才的“放荡”,要迅速回到令自己感到安全的、清心寡欲的壳子去。
(在影片45分钟时,妮娜第一次在练习舞蹈时拆散了发髻,旋转时,长发在空中飘散出曼妙曲线,喻意她内心的“黑天鹅”的风情初露。)
C、托马斯的理解是:舞者要散发出性的魅惑,要让观众爱上你。
他亲自与妮娜共舞,用手掌娴熟地抹过女子的敏感处所,成功地唤起妮娜的迷狂。背景弦乐逐渐加强,危险而充满*,黝暗的练功房恍如亚当夏娃的园子,托马斯反复说“open your mouth”,妮娜逐渐情动,扬起手反抚住托马斯的头颈,与他唇舌交缠。这是她的性意识被彻底唤醒的关键时刻。
(这男人如此用心良苦。在妮娜赢得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后,他轻声说:“你听到了吗?他们爱你。”)
D、首演前夜,妮娜在楼梯上向托马斯哭诉。他仰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凄楚小面孔上的珠泪盈盈——是他把她托举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7、地铁
地铁是个奇妙之处。嘈杂昏暗、狭小拥挤的空间,不得不亲密贴紧的无数陌生人,黑暗中映出人影的玻璃门窗,凄厉的呼啸风声,车厢像是一个盛满梦魇的巨大铁盒。
妮娜第一次涂口红,便是在地铁玻璃窗的映像中。
托马斯曾问妮娜的男伴舞:“你想与她欢好么?”——此时妮娜全无性方面的吸引力。当妮娜的性意识觉醒后,地铁中一个老者对着她大做猥琐动作,值得注意的是,而空荡荡的车厢中有许多空位——地铁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惟有此次车厢几乎是空的,导演在暗示妮娜可以更换座位,但她既未没露出异样神情,也未更换座位,只是平静地转开脸去——她其实并不厌恶,甚至暗暗喜悦自己具备了这样的原始吸引力。
8、雕塑:
宴会结束后,妮娜在大厅中等待托马斯,厅心有一尊奇异的雕像。当妮娜对牢雕像凝睇,音乐阴郁奏响,提醒观者注意。雕像有如梦魇中的妖魔,吸引满脸懵懂的少女一步步走近:五官模糊一片、涂成惨白的人脸,手臂断折不见,只有两只翅膀高扬,两腿紧并,身体以耶稣受难的姿势直立,下身有男子性征。
这个雕塑的意思:要想要翅膀,就要抛弃双臂,等待受难。
——*的男子性征,喻意不明。或暗喻“合体”?
9、贝丝:
妮娜在被贝丝砸得乱七八糟的化妆间中,偷取了一只唇膏。这表示她其实暗暗期望像贝丝一样有魅惑人心的女性魔力;贝丝的小刀象征她的侵略性——那也是白天鹅潜意识中期望得到的。
她所担心的:贝丝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失掉舞者的腿,失掉容貌。因此幻觉中看到贝丝/自己疯狂地将刀子向脸上插去。
10、前夜
在此引用茨威格一段话:
“她内在的*还未苏醒,她真正的、深处的自我尚未成形,只有被狂热的*激发之后,他才能真正蜕变,绽露出蜷缩的翅膀。就像选手在竭尽全力冲刺前所做的一次深呼吸,她的生命正在停滞的休眠期里积蓄着力量,犹如沉睡的火山,一旦喷发,将地动山摇。”(《苏格兰玫瑰-断头女王斯图亚特》)
首演前夜,妮娜感到的压力达到峰值,近乎崩溃,眼中的幻象也越来越血腥:她看望贝丝时看到疯狂毁掉容貌的自己(象征对年老色衰的恐惧);画像变成蒙克的呐喊者(母亲的囚禁力几乎成了妖魔);她的肩胛上抓伤的地方迸现黑色的羽毛(黑天鹅已经迫不及待要挣脱白天鹅的肉身。但此段太像《变蝇人》),她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的意象),双腿折断变成禽类的腿,用门掩伤母亲的手(手,又是手),最后昏晕过去。
在她从昏迷状态醒来之后,在镜头中始终没出现母亲的右手,令观者疑虑:是否昨夜的恐怖都是臆想?当妮娜为了抢回门闩,捏住母亲受伤的手,才明示昨夜的争执其实都发生过。
期望妮娜得到成就的母亲,为何一反常态,锁了门不许她去参加演出?——她嫉妒了。她永远不曾当上天鹅皇后,然而妮娜做到了。此时妮娜不再是她的“Sweet girl”,而是比她更成功的、映衬出她之失意寂寥的舞者。
11、黑天鹅之死
一切来到最后关头,反而变得简单多了。妮娜心事重重,从舞伴手中跌落——她所见的莉莉与男舞伴“密谋”暗害她,到底是真是幻?从后面情节来看应当是她臆想出来的。当妮娜回到化妆间,“黑天鹅”在等她。妮娜把她猛推到镜子上,镜面破碎,白天鹅用一块镜子的碎片杀死了“黑天鹅”。
镜子,是镜子。镜子不复存在,镜像亦香消玉殒。
这一段戏也颇为精妙:波曼把死去的黑天鹅拖入盥洗室,喘息未定,遍体战栗,但音乐渐强,令她逐渐安下心来(迷茫时她曾喃喃“My music”,舞者心中有对音乐的下意识依赖),双眸再次变为血红——黑天鹅未死,反之,它完全攫住了妮娜的灵与肉。
妮娜化身黑天鹅之后的一段舞蹈,音乐节奏急促,时时伴有翅膀扇动之声、喘息呢喃之声。后一种声音暗喻着欢好,而欢好之愉悦亦有人形容为“飞”,比如老三(《山楂树之恋》)。
可以看到身着黑衣的男舞伴将惊艳痴迷的目光投在她面上,应对了前面托马斯那一问(你愿意与她……吗?)。音乐暂停,妮娜回到幕后,表情仍像沉溺在欢好之后的余韵中。
最后一段独舞中,她(在臆想中)看到两臂滋生出天鹅的毛羽,在雪亮的灯光里,黑色羽翼应和着音乐疯长,旋转挥舞,越来越圆融,越来越忘我,越来越嚣狂,越来越恣肆,越来越美。最后那一势,巨大的天鹅影子与昂首的舞者交相辉映,心魅、灵魂、肉体、渴求、*,均在这一刻得到最自在无碍的完满。
这一舞完成后,黑天鹅隐去——标志是妮娜的一对瞳仁回复清澈——舞者在潮水般的喝彩中变回白天鹅。亦即黑天鹅只为这最华彩的段落而生,方才的独舞,便是“天鹅之死”。
但白天鹅亦不再是从前的白天鹅:妮娜在掌声中回到侧幕,激动快慰的托马斯正在众人中等待她,她欺上去狠狠吻住他,立在芭蕾舞者树起的足尖上,吻了他,挟着隐隐风声,像一次凶猛的袭击,像天鹅从云端俯冲而下,像他当初吻她一样霸道。然则,她仍被邪魅所魇?宛转柔媚的音乐浪涛一样澎湃而起:不。黑天鹅确已死去,不再复活;白天鹅摄取了黑天鹅的悍勇、情致与佻达,涅磐再生。
在那一吻结束后,素常镇定的托马斯也禁不住显出神魂颠倒的痴笑,目光微微无措羞赧却又自豪地四下一溜。此一幕,应对了他在练功房中说的:“下一次,你来*我。”徒弟出师了,被迷醉难以自拔的换成了*。他看妮娜的眼神,是在看自己打磨成功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不过,悬念仍未解开:化妆间中还有一只死去的黑天鹅。妮娜用粉色的毛巾遮挡住门缝里渗出的血泊,却惊见莉莉推门道贺,悬念之弦被绷上了最紧的一扣——死去的到底是谁?镜子确实碎裂一地,但门下并没有血……弦乐始终阴森急促地迫在空气中,妮娜泫然呆怔,慢慢垂下头,从小腹一起一伏的伤口中拿出了折断的镜子碎片。*大白。
这一段波曼的面部表情丰富刻骨,恍然、惶然、悲凄、绝望、悔疚、无措、忍痛、坚忍……层次感极强的表演毫不脱力地支撑起这个最*的情节。最后,她低泣着在镜前坐下,用粉扑抹去眼泪,肌肉受到被动拉扯,硬生生把戚容转换为微笑。黑天鹅已死在舞台上,白天鹅也要在舞台上死去。
而在最后一跃中,遍体雪白的妮娜终于带着黑天鹅的伤口,回归纯白世界(白色的海绵垫子)。
“完美。我得到了完美。”
在经历灵与肉的双重磨难之后,黑天鹅与白天鹅在纠缠中合为一体,创造出完美的境地,俱获安宁。
当然,为什么观众始终看不到血渍?为什么众人围上来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白裙上的鲜血?不必深究了。
12、青衣:
“青”有黑色的意思。《黑天鹅》的故事,很像毕飞宇的《青衣》。冰冷冷的筱燕秋(妮娜),青春洋溢的春来(莉莉),甚至最后一场演出的“迟到”桥段都如此相像。筱燕秋在雪地中的自舞,亦有血的伴随。
二、戏与人生
毫无疑问,《黑天鹅》是一部奥斯卡级别的影片。精细得无微不至的音效和微妙声音,简直像是无言的解说,令这部电影更加饱满,增添奇幻、妖异的魅力。画面多次着墨在妮娜的精致发髻、瘦削肩胛、天鹅一样优雅的修长脖颈,让人切实感到这就是职业芭蕾舞演员。妮娜时时迷惘、眉尖紧蹙、怯生生的表情,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稍显美中不足的是,“黑天鹅”上身时,魔力欠缺少许,好在黑天鹅的惊悚妖艳妆面提供助力,双眼圆睁那一亮相,仍令人心头一凛。
骇人的是,她还这样年轻,小金人迟早是她的——不过,也许不是这次。
“女神的男人”文森特-卡索,乍看普通,多看几眼,便觉优雅迷人、透骨而来,暗叹莫妮卡挑枕边人的眼光着实了得。文森特的面目恰到好处地有点*色彩,时有媚气一闪,符合他在女人堆厮混的身份;他特殊之处是双眼生得有些开(钱钟书云:会略害相思病),感觉像《潘神的迷宫》中的潘神——半羊半人的潘神,凑巧也是*的象征。
“莉莉”米拉-库妮丝,看过她的《忘掉莎拉-马歇尔》和《约会之夜》。她确实是能让人忘掉女主角的美人!黑天鹅的邪魅之美,算是选对了代言人——不过,映衬女主角一定要烟熏眼么?《穿Prada的恶魔》中,艾米莉-布朗特烟熏眼一次之后便星途坦荡,但愿米拉妞能为这条“烟熏眼定律”再做佐证。
薇诺娜的戏份不多,但相当出彩。其实若无当年一场偷盗波折,“白天鹅”这个角色由她担纲亦非不可能,然而心里的黑天鹅毁掉了她。白羽染皂,她再也飞不起来,如今只能看着年轻的波曼挟风直上,夷犹如意。戏中戏外之况味,不知何如?
舞蹈团中牙伶齿利、刻薄轻佻的维罗妮卡,肉脸厚唇,也让人印象深刻。一个女人的小团体中,是必定会有一个这般人物的。
更让人感慨的是:娜塔莉-波曼在拍摄中结识该片编舞、舞蹈家本杰明-皮勒米,相恋订婚,如今已宣布有孕。
难道波曼与本杰明真的像妮娜与托马斯一样,在耳鬓厮磨、肌体交缠的共舞时,情愫滋生?戏中妮娜因一部《天鹅湖》醒觉了性意识,戏外波曼因《黑天鹅》得到爱情婚姻和胎儿。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即此谓也。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5 10:41
达伦曾直言不讳说《黑天鹅》的创作灵感深受《怪房客》《冷血惊魂》所影响,结果*后发现果不其然,达伦就像波兰斯基附体,用充满了心理暗示和线索的镜头讲诉了这个关于人格*的心理惊悚故事。
波兰斯基电影中的主角多为身不由己,被环境控制被旁人影响,正如同达伦《黑天鹅》中的女主角Nina。影片前半部分Nina是个克制冷静脆弱的女人,但争取角色的*把她推进了Thomas的办公室,更是把她推向了压力的顶峰。起初Thomas并不满意Nina对黑天鹅的诠释,认为她不够狠不够*,没有释放出自己的情感没能够迷失自己,但却仍然选择了她成为新的Swan Queen。Nina对自己的中选感到吃惊,导致她在整个排演过程中都是极度的不自信和缺乏安全感,尽管她想要通过努力训练来弥补但仍然不能够完美诠释黑天鹅,这时Nina便处于一个技术再没作用自己不能再控制的状态。于是由人物和事件构成的各种外力便开始作用,一步步的激发或抑制Nina人性深处的黑暗势力,而Nina便被动的卷进了这场黑白角力的风暴中心。
Thomas是个有趣的角色,他在影片中就像个灰色人物让Nina同时也让观众无法分辨他的意图。办公室的强吻,*的作业,舞蹈室的主动*,或许是因为他对Nina抱有占有的*而进行的一系列*扰,却也同时可被解释为一种指导Nina诠释黑天鹅的非常规手段。不管怎样,是Thomas成功释放了Nina内心期待被渴望被迷恋被重视以及不顾一切追求完美的*。类似的性暗示还有地铁上对着NIna*挑逗的老头。
母亲是个有强烈控制欲甚至有点偏执的女人,很多时候就像一个反面角色,因为她的爱就像桎梏牢牢套在Nina的脖子上让她无法呼吸。前有Thomas在努力释放,同时又有母亲在间接抑制和禁锢Nina内心蠢蠢欲动的黑暗*。例如Nina清晨*的那场戏,正当她让自己沉溺在性快感中时,却突然发现母亲就睡在床边,仓惶下*停止。母亲发现Nina背上的抓痕后强迫似的剪短Nina的指尖,然而那些伤痕本就是黑天鹅即将被释放的征兆,母亲的行为无疑是在阻止它的发生。于是母亲的角色便可被解读为在人性白与黑较量中,唯一能够抑制黑暗面的亲情和爱,只可惜这一次促使黑暗滋生的力量更大。因此在片尾白天鹅之死那场戏中,Nina眼中看到的只有看台上泪流满面满眼爱意和怜悯的母亲。
Beth是前一任Swan Queen,在主演人选发布晚会上Nina目睹了Beth的不甘心和愤怒,以及与Thomas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Beth出车祸后Thomas暗示Beth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这让Nina发现自己有可能是Beth和Thomas之间的第三者,也就是《天鹅湖》中的黑天鹅。这种想法无疑推动了黑天鹅的破茧而出。
Lili其实在片中有两个,一个是真实存在的竞争者,一个是Nina在人格*后假想出来的一个敌人。作为真实的竞争者,Lili始终都是一副叛逆放纵的模样,穿着黑色,与Nina截然相反。这或多或少都给Nina造成一种”她黑我白“的暗示。在夜店的那一晚,Lili不遗余力的劝诱Nina放纵自己,甚至还拿了一件黑色衣服给Nina穿。也许只是偶然,但当Nina在厕所中换上了那套黑色衣服后,似乎就预示着其心中的那只黑天鹅已经诞生并开始成长。在影片最后一部分里,不管是真实的竞争还是幻想的背叛,真假Lili始终都扮演着引诱黑天鹅出现的重要推动力。这只黑天鹅在Nina心中时而化身成假想敌Lili,时而变成另一个Nina。而发生在化妆间的那场谋杀,黑天化身成假想敌Lili并激怒Nina,让她以为杀死了竞争者从而才能在舞台上完美诠释黑天鹅。
如同波兰斯基的《怪房客》《影子写手》等,替代前任意味和暗示着重蹈覆辙。前一任Swan Queen Beth刚得知自己将要被替代时在化妆间大发雷霆后摔门离去,这时在一旁偷看的Nina溜进去偷走了Beth的一些私人用品如口红和小刀。这就构成了Nina对自己的”主动暗示“要成为第二个Beth。后来Beth的车祸和《天鹅湖》的剧情暗示,白天鹅只有以死来求解脱和自由。因此最后Nina倒在血泊中称自己终于做到了完美,她既成功杀了假想敌成为了当仁不让的黑天鹅,同时她也通过”*自杀”而达到了最终解脱。
“黑天鹅”其实就是Nina的一个更加黑暗的人格,它一直在寻找破茧而出的时机。Nina站在两面镜子之间时看到镜子里面无数个自己中,有一个自己正在抓背,那其实就是黑天鹅想要撕破Nina的躯壳以让它的翅膀能都放肆的展开舞动和飞翔。Nina从夜店回家后与母亲对峙的一个镜头是,镜子中的本来只有一个Nina,却突然*出一个Lili,后者跑到卧室门口引诱Nina与自己的母亲作对。镜子其实一直都是表现人格*的最佳道具,《黑天鹅》全片更是遍布各种镜子,达伦近乎完美的利用了镜子和多面镜子的特点构造了令人惊叹的,人影交错似幻非幻的视觉效果。
颜色同样是被充分利用。白色代表着纯净和纯粹,Nina在影片前半部分的着装多为白色。相反黑色代表的是更加放纵甚至*的人性,这是Lili和影片后半部分Nina的着装基调。上面提到Thomas是个灰色人物,因此他出现的很多场景都是由黑色和白色共同构成,例如穿着白色衬衫的他坐在一对黑色椅子中,例如他家的装修基调也是由黑色和白色构成。影片的第三个颜色粉色似乎是代表克制和禁锢,芭蕾舞裙,Nina卧室,Beth的病房等都是粉色,
超现实的想象场景曾在《怪房客》《冷血惊魂》中成为经典,《黑天鹅》的最后一部分也有非常出色的类似场景,例如破茧而出的黑色翅膀,突然断裂的双腿,逐渐长满全身的羽毛等都让人印象深刻足以过目难忘。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1978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