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兵凶战危”是儒、墨、道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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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5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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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7 08:30
1.“非攻”“反战”的基本态度。战争观念是先秦诸子军事思想的核心内容。从这个意义上说,战争观念的差异决定了先秦诸子军事思想的不同面貌。而就先秦主要学派儒、墨、道、法诸家的战争观念看,其主要差异在于对人的价值与利的功用定位侧重点的不同。儒、道、墨三家立足于人的价值本位构筑其战争观念,法家则侧重于从功利的立场提出自己实用性的战争观理论。前者体现为对人本精神的崇尚,而后者则反映为对功利原则的执著。重视人本的结果,是使他们的战争观念呈示出强烈的“非战”和“反战”的色彩,“兵凶战危”成为其对待战争的基本立场和态度。这是儒、墨、道三家战争观的共性所在。当然他们在这一问题上的切人角度和论述重点是有所不同的。儒家主要是基于“仁义”、“德治”的立场,对当时的战争予以否定性回答;道家则本于“天道”自然无为、厚生好德的理念,反对违背自然本性的战争活动;墨家侧重于价值尺度的衡量,在功利性的层面上,提出了“非攻”主张。
以孔子、孟子、苟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都持“非战”的态度。孔子作为儒学的创始人,强调以礼乐治国,以仁德服人,主张“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珍惜民力,节制剥削。站在这种人本主义的立场上,他合乎逻辑地否定和非议当时的战争。在他看来,当时频繁发生的战争,其性质大多属于非正义的一类,是“天下无道”的表现。孟子更是反对当时的战争,他处处拿自己的“仁政”原则对当时的战争现实进行衡量,结果是大失所望:“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孟子·离娄》)。于是对战争痛加抨击:“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赋也。君不志于仁,而求为强战,是辅桀也”(《孟子·告于》)。荀子的态度虽较孟子稍为温和,但同样是本于仁义的原则来认识战争的意义认为“仲尼之门,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荀子·仲尼》)。可见,先秦儒家是从人性与战争的对立冲突这一角度阐述“非战”立场的。
道家对战争也持基本否定的态度。《老子》明确认为战争是不吉利的事情,“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老子,三十一章》),它是“有为”(即妄为,无事生非),与“无为”相对立,违背自然本性。给民众生计造成严重的破坏:“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老子·三十章》),同时导致惨重的人员伤亡。“杀人者众”,违背天道厚生好德的本性,有百害而无一利。基于这样的认识,道家提倡“非战”,对战争采取远而避之的立场,“故有道者不处”。即主张“以道佐人主”而反对“以兵强天下”。至于庄子否定一切战争(包括所谓的“义战”),就自不必说了。
墨家学派战争观的核心内容是“非攻”理论。《墨子》一书对当时的战争多有抨击,无情贬斥,它认为从历史史实考察,战争是凶事,是灾祸:“古者封国于天下,尚者以耳之所闻,近者以目之所见,以攻战亡者不可胜数”(《墨子·非攻中》)。只有极少数国家得以幸存下来,这就像医生给人治病一样,医治了一万人,而仅仅有几个人痊愈,这种医生绝不配称为良医。同样的道理,战争也绝非安定社会的正确途径,必须予以否定。再从现实状况考察,战争的危害性也显而易见,必须坚决反对。《墨子》指出一旦发动战争,久者数发,短者数月,国君无暇处理朝政,官吏无暇处理事务,农夫无暇耕耘,妇女无暇纺织,使得国家生产荒芜,人员的伤亡不可胜计,物质的损失不可胜计;这完全是“夺民之用,废民之利”,断无可取!所以对战争活动应予以否定。
儒、墨、道的“非战”“羞兵”思想从道德的层面看,有其不可忽略的积极内涵。具有批判社会现实,揭露战争弊端的合理一面,客观上表达了饱受兵燹灾难的广大民众渴望社会安宁的良好意愿,反映了这些学派追求和平、关注人道的努力。然而从历史发展的自在规律来看,他们的观点又不无可针砭之处。的确,战争有残酷的一面,但有些战争却符合历史发展的要求;“仁政”、“兼爱”、“无为”合于人道、但却有时解决不了历史提出的问题。从人道的角度看,当时的战争不可取;从历史的角度看,当时的战争又不可无。儒(墨、道诸家以“仁政”、“兼爱”、“无为”等原则否定当时的战争,这实际上也就使得自己的学说成为苍白无力的说教。
2.“义战”的理想追求。儒、墨、道等学派基于人本主义的立场,主张”非攻”“去战”;可是他们所面临的,却是战争频繁、杀戮惨重的痛苦现实,这就决定了他们无法回避战争,不得不重视对军事问题的思考和探讨,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战争目的论。
儒家系统地提出了“义战”的理论,他们把战争区分为“义战”和“不义之战”两大类,肯定和歌颂“义战”,将其视为军事斗争的理想境界。所谓“义战”,按儒家的理解,就是拯民于水火之中,吊民伐罪,为实施仁政开辟道路。他们认为,这种性质的“义战”,在历史上曾有过:“尧伐驩兜,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代崇,武王伐纣,此四帝、两王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荀子·议兵》)。同时,在现实生活中,“义战”也是应该成立并积极推行的。如孟子鼓励齐宣王伐燕,即是明显的例子:“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孟子·梁惠王》)。就儒家创始人孔子来说,他对于反抗*,保卫祖国的义战,也持肯定的态度。公元前486年,齐国发动侵犯鲁国,孔子闻讯后即号召其弟子挺身而出,共赴国难:“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认为即使是为之奉献生命,也当在所不辞。儒家进而指出,“义战”顺乎天道而应乎民心,因此必定是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国王好仁,天下无敌焉”(《孟子·尽心》);“彼王者不然,仁眇天下,义眇天下,威眇天下……以不敌之威,辅服人之道,故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天下服”以《荀子·王制》)。
墨家提倡兼爱,主张以德义服天下,通过兼相爱来消弥战乱,达到“非攻”的目的:“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墨子·兼爱上》)。在墨家看来,兼爱可以去乱,可以止战。兼爱是非攻的道德伦理基础,非攻则是兼爱的必然结果。
墨家主张“非攻”,并不是反对一切战争,而是特指反对当时那种掠夺性非正义战争。《墨子》把战争区分为“诛”与“攻”两大类。“攻”是非正义的,而历史上的“诛”则是正义战争、如大禹征讨有苗,武王翦伐商纣这些为民除残去暴的战争,就属于“诛”而非“攻”,是正义之举,值得肯定和支持。由此可见,墨家赞成拥护以吊民代罪为宗旨的正义战争,并把它视为理应追求的用兵理想境界,这一点与儒家的“义战”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
儒、墨诸家提倡“义战”的思想,反映了其重视对战争性质进行区分,在客观上多少起到了抑制统治者战争野心的作用,这也是其人本精神的具体体现,对于中*事文化慎战、和平传统的形成,不无深远的影响。然而也应看到,儒家的“义战”观存在着严重的“迂远而阔于事情”的倾向,往往是其抽象理念中的虚构假设,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其发展到极端,则造成中*事传统文化中重义轻利、重道轻器弊病的滋生。
3.民心向背与战争胜负的理性认识。儒、道、墨三家均高度重视军事与*的关系。深刻认识到民心所向与战争胜负的关系。儒家在这方面尤为突出。它始终把*清明、民心所向视为决定战争取胜的首要条件。强调只要赢得民心,便可以无敌于天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孟子·公孙丑》)。而争取民心的关键,在于修明*,推行“仁政”与“礼乐”,“取信于民”。用苟子的话说,就是“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荀子·议兵》);“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壹民……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于善附民而已”。
道家也重视*条件对夺取战争胜利的意义。如《老子》指以:“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老子·六十七章》)。认为统治者如能做到谦恭自律,以宽容、慈爱的态度对待民众,就会赢得他们的信任。获得他们的支持,这就叫做善“用人之力”、无*守,都将无往而不胜。
墨家讲“救守”,认为要使“救守”达到目的。其前提条件是修明政流民心,只有做到“上下相亲”,方能“死而守”。至于修明*的内容,墨家认为首先是要尊天、事鬼、爱民,以取得上天保佑,民众拥护,“主君之上者等天事鬼,下者爱利百姓”以墨子·鲁问”;其次是选拔人才,量才录用,使之各得其所,效命国家:“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以墨子,备城门》)。
儒、墨、道三家重视*对军事的决定性作用,强调民心向背对于赢得战争的关键意义,这无疑是正确的见解,它揭示了战争活动的本质属性,对兵家战争观的构筑产生过重大的影响。然而,他们中间的个别人(如孟子)一味强调这一点而忽略其余(实力建设等),认为只要做到“孝悌忠信”,便“可以制挺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天真地宣扬“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豁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孟子·公孙丑》),则陷入了思想的误区,不能不说是偏颇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