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当年是怎么“添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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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2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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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0 01:23
“红袖添香”是中国古典文化中一个很隽永的意象,并且无可否认的是非常之美的一种意象。只是今天的人,大约并不了解“红袖”当年是怎么“添香”的。我们所熟悉的“焚香”方式,是点线香。那种装在纸筒里、像挂面似的细细香棒,插一枝在香炉中,点燃香头,就有香烟从香棒上袅袅升起。但是,“红袖添香”绝非拿一枝线香往香炉里插那么简单。
实际上,如果观察古代绘画中表现的香炉,基本上看不到炉中插线香的情况。线香出现的历史相对晚些。在古代生活中,焚香使用的“香”,是经过“合香”方式制成的各式香丸、香球、香饼,或者散末。明代佚名画家作品《千秋绝艳》中,体现了“莺莺烧夜香”的著名情节。画面上,崔莺莺立在一座高香几前,几上放着焚香必备的“炉瓶三事”中的两件——插有香匙与香箸的香瓶,以及一只小香炉。只是香炉中,崔莺莺的手中,都不见线香的影子。这里是在表现她右手捧着香盒,左手刚刚从香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香丸,将要放入香炉中。古代女性“添香”的场景,就这样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不过,“红袖添香”远远不止捻一粒香放入香炉中这么简单。
“焚香”,并不是把香丸、香饼直接加以焚烧;要让香丸、香饼发香,需借助炭火之力。古人追求焚香的境界,是尽量减少烟气,让香味低回而悠长。因此,香炉中的炭火要尽量燃得慢,火势低微而久久不灭。为此,人们发明出复杂的焚香方式,大致的程序是:把特制的小块炭墼烧透,放在香炉中,然后用特制的细香灰把炭墼填埋起来。再在香灰中戳些孔眼,以便炭墼能够接触到氧气,不至于因缺氧而熄灭。在香灰上放上瓷、云母、金钱、银叶、砂片等薄而硬的“隔火”,小小的香丸、香饼,是放在这隔火板上,借着灰下炭墼的微火烤焙,缓缓将香芬发挥出来。古人在谈到销香之法时,总是用“焚”、“烧”、“炷”诸字,但实际上并非把香直接点燃烧掉,而是将香置于小小的隔火片上,慢慢烤出香气。
很显然,焚香的过程相当烦琐。然而,这还不算完事,香一旦“焚”起,还需要不停地加以观察,否则,“香烟若烈,则香味漫然,顷刻而灭”。不过,炭墼或香饼埋在灰中,看不到,如何判断其形势呢?正确的方法是用手放到灰面上方,凭手感判断灰下香饼的火势是过旺还是过弱。于是,唐人诗词中除了“添香”之外,还喜欢描写女性“试香”的情景,描写女人如何“手试火气紧慢”,如和凝《山花子》描写一位女性:“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添香也罢,试香也罢,在男性文人的笔下,焚香似乎永远和无所事事的女人形象联系在一起。立在香炉前的女性,不论宫词中的失意妃嫔,还是《花间集》中的艺伎,都从来不用为生计操心,她们全部的心思,就是等待某个男人,或者满怀幽怨地思念他,为他的负心而痛苦。
千古文人佳客梦,却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素腕秉烛,灯如红豆,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流淌浮动,中人欲醉。 迷离之中,阅尽多少繁华沧桑,又化作缕缕青烟。红袖添香,便是古典中国一个隽永的意象。焚香由来以久,如宋人“贝经清课图”中,就有侍者手捧香盒,拈香入炉的画面。古人焚的香,多是以“合香” 方式制成的各式香丸香饼之类 红袖添香,绝非将一粒香丸放入香炉直接燃烧那么简单。古人焚香,必在深房幽室之中,用矮桌置炉,与人膝平。先将特制的小块炭烧透,放入香炉中,然后用细香灰填埋。在香灰中戳些孔,再放上瓷片、银叶、金钱、或云母片制成的“ 隔火”盛香。小小的香丸香球香饼,就是借着这炭火微薰,缓缓将香气散发。“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 ,便是此事一写照。若是香味太烈,须取起隔火。加灰再焚;时间长久,香味散尽,就需要添香了。“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 ,以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一粒如梧桐子,如弹丸,如鸡头米的小小香丸,点入香炉,自是引人暇思绮想。若是女子一人“含愁独倚闺帏,玉炉烟断香微” ,则不免大煞风景。 此外还有种球状香炉,可置于被下,寝时暗香盈盈,更有销魂情味。
焚香过程琐琐,如评茗一样,被士人当成高妙纯粹的享受。李渔甚至认为“此非僮仆之事,皆必主人自为之。” 当然,一般的读书人,还是希望有一红颜知己,案塌之畔,夜半焚香。却是“修蛾慢脸,不语檀心一点,小山妆。蝉鬓低含绿,罗衣淡拂黄。闷来深院里,闲步落花傍。纤手轻轻整,玉炉香。” 袖添香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富有*力的词语。 古语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然而,对于大多数的读书人来说这只是一种远景*,只能画饼充饥而已。于是许许多多的读书人便企盼着眼前会发生某种奇迹和艳遇,而红袖添香则是最为理想的一种。 对于读书人来说,红袖添香之所以极具*力,因为除了能找到一个陪读的伴儿——而且这个伴儿是一位可人的红袖——以消除漫长读书生涯的寂寞与疲劳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红袖添香所营造的那种温馨的情调和令人心醉的氛围。 这就对添香的红袖有了更高、更完美的要求。红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陈逸飞油画世界里的女性样式:上身是高竖领、斜对襟、镶着金色滚边的中式长衫,当然还要有宽舒的露着玉腕的红袖;下身是一袭素雅的长可及地的襦裙;柔美的秀发向脑后梳一个发髻;脸部轮廓分明,活鲜生动,闪动着灵异的光彩,但却并非是明眸皓齿般的真切,因为太真切了反而就不真实了,就像油画里所表现的那种似真似幻的视觉效果。在历史的灯影下,这种形象经过一代又一代读书人耐人寻味的加工和打磨,最终被定格和贮存在人们的脑海深处。
红袖除了有姣好的形象外,还必须有高雅的气质,她既要秀外也要慧中。她是立体的,又是富有动感的。她能知热知冷,知心知肺,甘苦以沫;她能共和诗画,共弹琴瑟,共剪西窗。总之,她不是单纯的一幅画,她是有血有肉,有内涵有思想有灵性的一位红颜知己。 有了红袖这个最重要的前提和最重要的角色,我们便可以打开想象的翅膀,尽情地飞翔在历史的时空里。 我们有理由可以设想出这样一种情景:一桌、一椅、一盏青灯和满屋厚重的古卷,映衬着读书人那单薄而孤寂的身影。窗外,月光如水,或是雨雪霏霏,偶尔有一两声遥远的犬吠,给这夜增添了几许神秘的色彩。这时,门轴“吱呀”一声,先是闪进来一只红灯笼,亮着迷蒙的光,接着便是我们期待已久的轻盈的身影翩然而至。于是小屋里便有了温暖,有了生气,有了活力,有了诗情画意,有了温馨的情调。 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局限性、残酷性,红袖添香对于许多读书人来说都不能美梦成真。于是人们便编织了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小说、戏曲和诗文来安慰读书人。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西厢记》,张生与崔莺莺一见钟情,崔莺莺待月西厢,张生跳墙赴约;张生夜读,崔莺莺前来红袖添香,虽几经波折但最终花好月圆。这故事使许多读书人为之沉醉,为之痴迷,为之癫狂,为之跃跃欲试。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虽然离奇怪异,但仍吸引了不少读书人心向往之。而《聊斋》里那些“夜半来,天明去”的花妖狐仙,也为许多读书人平添了不少的希冀和慰藉。 回望历史,红袖添香无论是作为一种真实的存在也好,还是作为一种镜花水月中的幻影也好,它确实给历代的读书人带来一些浪漫主义的情调,给读书人枯燥的苦读生涯增添了几许亮丽的色彩。即便是作为一种幻想,有时也可以撩起厚重的历史和现实的帷幔,使读书人暂时搁下手中沉重的书和心中的累而得以放飞自我、放飞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