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1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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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18 14:19
西游故事里,三打白骨精应该是个很经典的桥段。
白虎岭上妖精白骨夫人(白骨精)一心要吃唐僧肉,又囿于孙悟空金箍棒的威力,便化作人形上前套近乎。唐僧见荒郊野外出现一位俊俏妇人,警觉且疑虑地用目光打量来人。为了让唐僧放下戒心,白骨夫人便编了一个故事。
且看原著描述,“*,此山叫做蛇回兽怕的白虎岭,正西下面是我家。我父母在堂,看经好善,广斋方上远近僧人,只因无子,求福作福,生了奴奴,欲扳门第,配嫁他人,又恐老来无倚,只得将奴招了一个女婿,养老送终。”
见唐僧仍不太相信,白骨夫人戏精上身,继续编道,“*,我丈夫在山北凹里,带几个客子锄田。这是奴奴煮的午饭,送与那些人吃的。只为五黄六月,无人使唤,父母又年老,所以亲身来送。忽遇三位远来,却思父母好善,故将此饭斋僧,如不弃嫌,愿表芹献。”
来人过于热情,唐僧倒显得愈发不太适应,嘴边的饭菜迟迟不肯接下。白骨夫人似乎也不着急,笑着说道,“*啊,我父母斋僧,还是小可。我丈夫更是个善人,一生好的是修桥补路,爱老怜贫。但听见说这饭送与*吃了,他与我夫妻情上,比寻常更是不同。”
笑着笑着,脸蛋犹如一朵灿烂的桃花。
【二】
白骨夫人将这个故事讲述得绘声绘色,师徒几人颇有些相信了。
猪八戒乐呵呵地要接过饭菜,寻个平坦的地,一样一样摆下,唤来同行人。唐僧脸上装作若无其事,身体却挺诚实,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而这饭菜,自然是被下了妖法。若食下肚,大概便要集体昏厥了。
但这一切,肯定瞒不过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只见孙悟空挥起金箍棒,掀翻了饭菜,便朝着白骨夫人的脑门抡过去。妖精使了一个解尸法,跑了,唐僧却以杀生之名,开始迁怒起悟空。后续的剧情冲突,读者大多已经熟稔,此处不再累述。但白骨夫人口中故事,其实或有玄机。
我们都知道,《西游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一部世情小说。吴承恩老先生,或借妖精之口,道出了这样一个世道。
从前,在白虎岭附近有一户人家,家长乐善好施,家婿乐观勤劳。这一家人勤勤勉勉,修桥补路,爱老怜贫,斋僧敬神,本以为换来一个好报,结果呢,或早已成了白骨夫人的口中餐。而他们的故事,白骨夫人却记下了,拿来编成自己的身世,行骗来来往往的路人。
【三】
白虎岭的故事当然是虚写,但虚写的故事,《西游记》绝不止一处。
取经师徒四人,途径号山之时,遇到了一位颇为顽劣的妖精,唤作红孩儿。它的手段,大家早已熟知,冷不丁的一记三昧真火,差点要了孙悟空性命。
红孩儿不仅本事厉害,也擅长编故事。
初遇唐僧之时,红孩儿将自己反绑在树上,哭哭啼啼地编了一个身世,“*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里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近来人事奢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专一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那借金银人,身贫无计,结成凶党,明火执杖,白日杀上我门,将我财帛尽情劫掳……”
孙悟空火眼金睛,自然识得妖怪,听了故事,冷冷地发出一笑。
而这声冷笑,恰恰潜藏吴承恩先生行文态度。他要借着红孩儿之口,道出“红百万”一家盛衰荣辱。这一家人资本的原始积累,大抵是靠高利贷发家,归根结底是谋利之徒,阶层性质属于剥削一方。而被剥削者,因马太效应,越发贫穷,最后走投无路,竟结伙干起了坏事,当然,他们首要打砸的,自然是剥削者。在致力于揭露当时腐朽世相的吴承恩看来,这种极具反差色彩的对立,似乎是明朝社会一种写照了。
明朝的世道,将穷人活活*成了坏人。
【四】
虚写的故事,仅仅是一个故事。但故事的背后,或许便是封建时代的现实。
诚如在《西游记》开篇,作者就已不露声色地提到,“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富有的人,骑驴找马,变本加厉地投入到逐利的队伍里。穷苦的人,每日劳碌,尚且无法解决温饱问题,即便那日要到阎君处报道,也麻木地投以冷冷一笑。
正如白虎岭和号山两个虚写的故事里,借白骨夫人和红孩儿之口,一“白”一“红”两端呼应。白的,道出的是惨淡的古代人生,红的,刻画的是嗜血的封建社会。明朝那时的故事,便在吴老先生看似不经意的笔触里,一张一张的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