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散文】穿越茫茫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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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3-26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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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8-02 03:20
两个来小时后到达玉门市，我们寻了一个靠近高速出口的旅馆住下。收拾停当后，兄弟几个小饮几杯，便落床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起床继续西行。
往西，要经过很长距离的戈壁地段。
戈壁，与一般的沙漠不同，这种地区地面细沙被风刮走，剩下的尽是砂子和石块。极其缺水，植物稀少，地面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对于戈壁，常听别人说过那是死亡的另一半的解释，虽是一种耸言，但也必定有其一定的缘由。在我的脑海里，戈壁大漠除了空旷、荒芜和茫茫然的神秘感外，没有其它特别的感知。
现在的人们所谓的穿越戈壁，与以往的徒步大不相同。驾车途经的都是很顺畅的公路，当然也就谈不上所谓死亡的另一半危险了。
对于我来说，此次穿越，心里特别期望的，就是以自己的过往，体味那份荒芜和茫然。
当车子驶入戈壁路段时，我便开始有些许的兴奋。立起身体，透过车窗，放眼远望，戈壁无遮无掩，无羞无涩，赤裸裸地袒露在眼前。
抬头仰望天空，满天的白云散漫在碧蓝之上，那么悠然，那么闲暇，那么舒缓。偶尔有几只不知是鹰或是秃鹫的大鸟从天空疾速而过，让你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它不见，消失在视野之外，彰显着一种高翔的灵动。
戈壁滩的远处近处，到处是与沙漠差不多同色的一簇簇“草球”似的骆驼草，它们一窝窝地生长在这“生命禁区”，在沙砾中抱成一团，星星点点无计其数，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向人类诠释一种不息、不死、不灭的精神。
收眼低头看车窗的近处，会发现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它们好像从粗粝的沙石里冒出来的，毫无拘束地四处漫延伸展，而且这种生长无章无序，一点也不做作，或许正是因了不需要长给谁看的缘由吧。
偶尔远处会隐隐地闪过簇簇树林的影子，不知是白杨傲然地屹立与戈壁相依相伴，或是红柳执着地坚守着与戈壁在窃窃私语，或者是那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腐的胡杨在那里注解生命的坚韧与不屈？
此时的我，倒是在极力地四处张望，想发现这戈壁滩上跃动的生灵，想觅到骆驼扛着它的驼峰在悠然地漫步，想看到硕大壮实的牦牛在贪婪地啃食，想听到那么几匹野马在旷野上呼啸嘶鸣。
但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样的空旷，是我的眼力不及，还是它们有意躲到哪里去了呢？
……
就这样侧着身体跪立着，盯着窗外那茫茫戈壁看了很久的时间，稍微放松一下，便觉得腰腿有些酸麻，眼睛有些生痛了。
戈壁还是空空的一大片，感觉有些疲乏了。我缩回伸着的脖子，调整了下姿势，身体靠在车的坐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我才有机会回味，突然发现：看到戈壁大漠，我怎么并没有未见时想象的那种兴奋？没有那种与戈壁的辽远空旷相见时心旷神怡、心胸开阔，甚至会感动得流泪的激动？反而从内心深处透出一种空荡荡没有着落的感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慌？
我这是怎么了？
难道在这茫茫大漠里，不是可以放飞无阻的心，可以追赶不羁的风，可以驰骋脱缰的马，会有一片通透的舒畅感吗？
难道是在这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我碰触到了和这茫茫荒漠一样忧伤的灵魂，在向我暗示什么无可言说的孤独与寂寞？
我突然觉得，凭空想象或道听途说的事情及情感，真是一件不可轻信的东西！
那种看见这一望无际、看见广阔辽远，就会被感动得流泪的想象，真是一种自我的矫情!
这样想着，空荡荡的感觉奇怪地渐渐地平复了，心荒的感觉也逐渐地消失了。
我进入了一种迷蒙的状态，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想窗外一片苍茫的世界，让思绪在戈壁的皱褶里来回地折叠，让内心大漠的裂缝里不断在揉搓，反而感到又回到了极其坦然的状态。
一阵横风吹过，越野车猛烈地晃动，把我从混沌是摇醒。
原来我们在经过一段戈壁大漠的风口处。
早听说过，大漠的风一般会带着哨子的呼啸声，猛烈的时候它会疯狂地噬咬坚硬的砾岩，撕扯道道的沟壑。尤其是那打着旋的野风，会裹起戈壁荒漠上的砂砾，腾上天空，象一柱尘烟，拉直天与地的距离。
我欠起身，透过前档玻璃向外望了望。
前方几辆大卡车行进速度很慢，车顶盖着的布蓬被风吹得猎猎飘扬，但仍死命地抓住车挂不放，好像怕被吹撕裂脱离车体后，会被抛得无影无踪，无家可归。
看着这戈壁滩上骤起的风，听着呼啸不止的风声，再瞄一眼那死命抓着车挂的布蓬，我的心一阵寒栗！
当车过了横风口，我又一次陷入了迷钝状态，从这风的狂野中走出来的迷钝。
我在想的是戈壁的沉默，因为路过这么远的戈壁，戈壁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沉默，往往是被赞咏的，正像我对戈壁期望的状态一样。
但我又想，沉默真的就那么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有人说，戈壁大漠早已习惯了自己扛起赤裸但异常坚硬的身板，早已习惯了在大风起时直面无法躲避的梦魇，早已习惯了不管是褒是贬总是保持着一副冷漠的面孔。
沉默有时是不需要被赞美的。我知道你扛起背后的辛酸、直面背后的忍耐和沉默背后的等待。你以你的沉默在解释着：这世道没有多少人为你的荒芜而感到遗憾，为你的衰败而感到惋惜，为你的酷旱而播洒下几滴雨水。
面对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不论是我，亦或是你，最好的方式就是选择沉默，不必惊呼，不必嗟叹，甚至也无需过多的话语。
而我，在戈壁大漠面前，好像已经说得太多了。
穿越戈壁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常常不自觉地回味起它来，想到深处会神伤落泪。
戈壁本与我无关，我不生活在那里，我只是一个过客，见到它也只是那么短的时间，但我想到了人生。
人生如戈壁，是我穿越戈壁一直在脑海里翻滚的一个念头。虽然是一瞬间，但却牢牢在刻在了那里，不可消除。
我说的人生如戈壁，悲观惶然的情份有，但更多的是对戈壁上的蓝天和白云，戈壁上绿草和沙泉，戈壁上的奔马和雄鹰，这些荒芜中的美好、沉寂中的生机、悲观中的希望，正是我们的寄托所在。
就是说，倘若我们的人生有那么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甚至会遇到一些难以避开的苦难，只要我们心存美好、寻找生机、寄予希望，不也可如戈壁大漠，坦然地承担吗？
有时，我会梦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头骆驼，于 寂寥 的天地之间，行走于旱荒的戈壁，在寻找着生命中那一弯清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