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又离家,人生何处是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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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1-18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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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7-18 23:25
我有六年的时间，都在威海，上学，然后留在那里工作。
K411开通之后，我终于有了更舒适的离家路线，从唐山坐最便宜的硬座慢车晃悠悠的去北京，然后再从北京乘坐K411，发车时间正好是晚上，我将手机和MP4都提前充好电，好听着音乐一路昏睡过去。
一个人拎着皮箱，在拥挤的北京站二楼检票厅候车，很多时候都没有座位，为了让形单影只的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我喜欢在入站口旁边的加州牛肉面坐上老半天。
点一碗牛肉面，一杯可乐，看着陌生的人来人往，他们和我一样，都带着沉重的行李箱；他们又和我不一样，因为他们的表情更自然，好像此次出行，不过是一次旅游，或者三天两晚的出差而已。
而我，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在远方，腾不出回乡的时间。
所以每次进站的时候， 我捏着小小的火车票，都像是把自己的人生攥在了手心里，丢不得，退不得。
如《后继者》的歌词所讲，“时间真的像是长了脚的妖怪，跑的飞快。”
回到家乡已快三年，但 离家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可是身体却比大脑更诚实 ，去年周末我到北京见朋友，而后从北京站检票回家，没有看滚动的屏幕，直直的就走去了K411的候车厅。
临近发车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等错了位置，那一刻，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是遗憾，是怀念，还是庆幸？我不得而知。
又或许这种种复杂的情绪都交织缠绕到了一起，理不清，也说不明。
大概也只有漂泊过、停留过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之前每次出远门，母亲都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送我，进入大学的我，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以及对新朋友新城市的好奇和热情，我是欣喜的，欢脱的，所以不曾理解母亲暗自垂泪的不舍与感伤。
直到大学毕了业，昔日的同学好友都一个个离我远去， 我孤身一人留在了那座充斥着回忆与变故的城市，才惊觉原来我的人生还要经历这样一段无人问津的漫长时光。
也许这才是离别的意义所在，不经历痛苦，便不晓得相聚的珍贵与难得。
后来我不知道母亲又掉没掉眼泪，但我知道，我每次正月离家，都不知道要平复多久的情绪。
特殊的节日，让人愈发的矫情，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鞭炮声还在此起彼伏，却要早早的订好返程的车票，数着回去的日子，就像已经预知了悲伤结局的人生，或是漆黑漫长的隧道，让人盼不到尽头。
自制的腊肠、家乡的点心、洗好的水果，母亲将这些分开装在我的包里，我每次都嫌太沉，不愿意多带。
可是除了这些，她又能做什么的，她不舍阻碍我所谓的前程，又无法将家乡的山山水水甚至连同她自己都一起打包给我，只能装些简单的家用给我。
那时在威海，一遍遍的循环听那首《落叶归根》，“命运的安排，遵守自然的逻辑，谁都无法揭谜底。远离家乡，不甚唏嘘，幻化成秋夜。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谁不曾在异乡嚎啕大哭，谁不曾在病了痛了的时候孤独的像只野鬼，谁不曾受了委屈替人背了锅还对家里说一切都好。
每一个游子，慢慢的都由脆弱的少年，成长为了刀*不入的汉子。
离开的久了，家反而成了旅馆。
我们所有的习惯，都在另一个城市，我们熟悉那里的生活节奏，知晓那里的脉络骨骼，在不断摸爬滚打的过程中，家，渐渐的就生疏了。
父母的生活，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他们会尽心尽力准备丰盛的饭菜，手笨的我总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像是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他们生怕在家的这几天我吃不好住不好。
看着亲人们一个个变老，才知岁月从不会庇护任何一个人，每一次远走，都是一年半载的沧桑。
那些需要我在夜色里背井离乡的日子，早就成为了昔日老旧画面，而那种情绪，仍然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离乡的理由，五花八门，却又雷同巧合，有人为了学业，有人为前程，有人为梦想，还有人为了爱情。
朋友家在吉林，人在北京，一个人在外面漂了十来年，我问她，不打算回家了么。
她说，在外面越久，就越难回去了。
北京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名企，高薪，回到小地方，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就怕一切就此乱套，与家乡格格不入。
年前由于工作性质的变动，她有辞职的打算，家人还生病了，我以为她会就此回到家乡，承欢膝下，她说的是， “我不能辞职，因为我妈生病了，需要用钱。”
我不禁鼻子一酸。
还有一个朋友，从北京辞职回到了故乡，待了没有一个月，受不了小地方的生活节奏与公司状况，又折返回去了。
离家，不仅仅是被动的选择，还有很多的人，是主动离家，他们说， “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逃离家乡。”
他们逃离的是什么？
是落后的村庄，是封建的思想，是贫穷的家庭，或许还有，异样的眼光。
越大的城市，越不讲究出身，不用因为家庭背景寸步难行，不用因为大龄不婚不育而难堪，逃离了狭隘，也得到了包容。
可是啊，看似崭新的人生，却始终甩不掉漂泊的悲凉之感，就像无根的浮萍，总被雨打风吹去。
飞的高的风筝，想要飞的安稳，总要有线牢牢的拴在放风筝的人的手里。
我们身上的那根线，也许就握在父母手里，或者系在了故乡老槐树的枝干上。
别做无根的人，有空多回家陪陪家人，再不济，多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留不住的远方，回不去的家乡，人生何处是归程，直到今天我看到了某个姑娘的朋友圈，似乎得到了答案。
她说，心安即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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