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读「论语」17.8:为仁智信当明义,行直勇刚需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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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1-1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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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7-19 17:02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译文】
孔子说：“仲由啊，你听说过六德与六弊吗？”子路回答说：“没听过。”孔子说：“坐下，我告诉你。好仁而不好学（以明义），其弊在不辨善恶；好智而不好学（以明义），其弊在为害益甚；好信而不好学（以明义），其弊在伤仁害义；好直而不好学（以明义），其弊在求直得曲；好勇而不好学（以明义），其蔽在为祸作乱；好刚而不好学（以明义），其蔽在刚愎自用。
【注释】
“由”，即仲由，字子路。孔门十哲政事科弟子，小孔子九岁。为人刚直，好勇力。孔子对门人弟子皆称呼其名。
“女”，音义皆同“汝”。
“六言”，即文中的仁、知、信、直、勇、刚六字，属儒家六德，专有名词，不译。“言”，此处指“字”，如五言诗、七言诗、万言书等。
“蔽”，音义皆同“弊”。弊端、弊病。也可解作“蔽塞”，意即蔽惑不明。理有未明，必生弊端。故两解皆可从，只译文相应地略有不同。
“居”，坐、坐下。
“不好学”，意指不明义。因儒家之“学”，均以知“道”为本，以明“义”为用。
“愚”，即不智。智为明辨是非，故愚即不明是非、不辨善恶。是故《荀子·修身》云：“非是、是非谓之愚”。意即以是为非、以非为是称为愚。
“知”，音义皆同“智”。此处指聪明才智。
“荡”，毁坏、破坏。如杜甫《无家别》中的“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此处意指为害益甚。通常是解作“放荡、无根基”，今不从。
“贼”，伤害。此处指伤仁害义。
“绞”，本义是紧紧缠绕，此处意指曲而不直。通常是作“尖刻”解，今不从。
“狂”，此处意指刚愎自用。
【评析】
儒家仁德包罗万象，“仁、智、信、直、勇、刚”即为其中六德。六德看似简单，实则道理精微。故欲行而得其正，必需“下学而上达”、好学以明义。若蔽塞障惑，不明义理，则不免事与愿违，行六德而成六弊。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是说若为仁而不明仁之义理，则难免成为“愚仁”。愚仁即不智之仁。子曰：“未智，焉得仁”（参见《善读「论语」5.19》）？是故不智之仁，即为假仁。如《吕氏春秋》所载之“子贡赎人”（参见《善读「论语」11.16》），即属“其蔽也愚”之例。《礼记·檀弓上》云：“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因此，真正的仁爱，是要成就其仁德，而非姑息其过恶。是故孟子曰：“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因此，如溺爱子女、姑息养奸、愚忠愚孝之类，亦皆属“其蔽也愚”。
“不好学”则无以明义，不明义则无以为德，不为德则终为小人。故“好智不好学”，即为聪明之“小人”；“好勇不好学”，即为大胆之“小人”。北宋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夫聪察强毅之谓才，正直中和之谓德。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如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无德而有“智”“勇”，是“才”失其“帅”也。因此若“不好学”，则愈“好智”其为害益甚，愈“有勇”其为乱益甚。是故子曰：“好智不好学，其蔽也荡”，“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
“信”乃仁之端，故“仁”为本，“信”为末。是故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参见《善读「论语」1.13》）。若但“好信”而不明义，即为舍本逐末。是故子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参见《善读「论语」13.20》）。因为“不好学”则不明义，不明义则虽欲“好信”以求仁，但所行必有所悖于义，以致伤仁害义。是故子曰：“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尾生守信”之典即属此例。
“直”者不曲，故“义”之至正乃为“直”。若“不好学”，则“义”尚不能明，而况其至正者乎？故求直得取，便在所难免。是故子曰：“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参见《善读「论语」13.18》）即属此例。“子证”父之过，是曲而非直。真正的“直”，应当是如孔子所谓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亦即父子之间，应当相互督责纠偏，如此方既不失父子之亲，又不失辅仁之义。
“刚”者坚固于“义”。但若“不好学”以明义，则难免坚固于“己”而不羁于义，终成固执己见、自以为是的刚愎自用。是故子曰：“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了凡四训·积善之方》云：“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阴有阳，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满，有大有小，有难有易，皆当深辨。为善而不穷理，则自谓行持，岂知造孽，枉费苦心，无益也”。“六言”之于“六蔽”，亦同此理。古往今来，很多所谓的“风流人物”，即属行“六德”而成“六蔽”之辈。他们侮圣人、废经典、不好学、不明义，致令苍生罹难，复使文明遭劫。“志于学”者，于此岂可不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