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卷二十九 列传第十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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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16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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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8 14:37
萧捴,字智遐,梁武帝弟安成王秀之子也。性温裕,有仪表,在梁封永丰县侯。东魏遣李谐、卢元明使梁。梁武帝以捴辞令可观,令兼中书侍郎,受币于宾馆。历黄门侍郎,累迁巴西、梓潼二郡守。及侯景作乱,武陵王纪称尊号。时宗室在蜀,唯捴一人,封捴秦郡王。纪率众东下,以捴为尚书令、征西大将军、都督、益州刺史,守成都。又令梁州刺史杨乾运守潼州。
周文帝知蜀兵寡弱,遣大将军尉迟迥总众讨之。迥入剑阁,长驱至成都。捴见兵不满万人,而仓库空竭,于是率文武于益州城北,共迥升坛歃血立盟,以城归魏。授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封归善县公。周闵帝践阼,进爵黄台郡公。
武成中,明帝令诸文儒于麟趾殿校定经史,仍撰《世谱》,捴亦豫焉。寻以母老,兼有疾疹,请在外著书,诏许之。保定元年,授礼部中大夫,又以归款功,别赐食多陵县五百户,收其租赋。三年,出为上州刺史。为政以礼让为本,尝至元日,狱中囚系,悉放归家,听三日然后赴狱。主者争之,捴曰:「昔王长、虞延,见称前史。吾虽寡德,窃怀景行。以之获罪,弥所甘心。」诸囚荷恩,并依限而至,吏人称其惠化。秩满向还,部人季漆等三百余人上表,乞留更两载。诏虽不许,甚嘉美之。
及捴入朝,属置露门学。武帝以捴与唐瑾、元伟、王褒等四人,俱为文学博士。
捴以母老,表请归养私门,帝弗许。寻以母忧去职。历少保、少傅,改封蔡阳郡公。卒,武帝举哀于正武殿,赠使持节、大将军、大都督、少傅、益州刺史,谥曰襄。
捴善草隶,书名亚王褒,算数医方,咸亦留意。所著诗赋杂文数万言,颇行于世。
子济,字德成,少仁厚,颇好属文。为东中郎将,从捴入朝。周孝闵帝践阼,除中外府记室,后至薄阳郡守。
萧圆肃,字明恭,梁武帝之孙,武陵王纪之子也。风度淹雅,敏而好学。纪称尊号,封宜都王,除侍中。纪下峡,令圆肃副萧捴守成都。及尉迟迥至,与捴俱降。授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封安化县公。周明帝初,进棘城郡公,以归款勋。别赐食思君县五百户,收其租赋。后拜咸阳郡守,甚有政绩。寻改授太子少傅,作《少傅箴》。太子见而悦之,致书劳问。改授丰州刺史,寻进位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历司宗中大夫、洛州刺史,进位大将军。隋开皇初,授贝州刺史,以母老请归就养,许之,卒于家。有文集十卷,又撰时人诗笔为《文海》四十卷、《广堪》十卷、《淮海离乱志》四卷,行于世。
萧大圜,字仁显,梁简文帝第二十子也。幼而聪敏,年四岁,能诵《三都赋》及《孝经》、《论语》,七岁居母丧,便有*性。梁大宝元年,封乐梁郡王,丹杨尹。属侯景杀简文,大圜潜遁获免。景平,归建业。时丧乱之后,无所依,乃寓居善觉佛寺。人有以告王僧辩,乃给船饩,得往江陵。梁元帝见之甚悦,赐以越衫胡带,改封晋熙郡王,除琅邪、彭城二郡太守。
时大圜兄汝南王大封等犹未通谒。元帝性忌刻,甚恨望之,乃使大圜召之。大圜即日晓谕,两兄相继出谒,元帝乃安之。大圜恐谗忻酝生,乃屏绝人事;门客左右,不过三两人。不妄游狎,兄姊间,止笺疏而已。恒以读《诗》、《礼》、《书》、《易》为事。元帝尝自问《五经》要事数十条,大圜词约指明,应答无滞。帝甚叹美之,因曰:「昔河间好学,尔既有之;临淄好文,尔亦兼之。然有东平为善,弥高前载。」及于谨军至,元帝乃令大封充使请和,大圜副焉,其实质也。出至军所,信宿,元帝降。
魏恭帝二年,大圜至长安,周文帝以客礼待之。保定二年,大封为晋陵县公,大圜始宁县公。寻加大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俄而开麟趾殿,招集学士,大圜预焉。《梁武帝集》四十卷、《简文集》九十卷各止一本,江陵平后,并藏秘阁。大圜入麟趾,方得见之,乃手写二集,一年并毕,识者称叹之。
大圜深信因果,心安闲放,尝云:
拂衣褰裳,无吞舟之漏网;挂冠县节,虑我志之未从。傥获展禽之免,有美慈明之进。如蒙北叟之放,实胜济南之征。其故何哉?夫闾阎者有优游之美,朝廷者有簪佩之累,盖由来久矣。留侯追踪于松子,陶朱成术于辛文,良有以焉。况乎智不逸群,行不高物,而欲辛苦一生,何其僻也。
岂如知足知止,萧然无累。北山之北,弃绝人间;南山之南,超逾世网。面修原而带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筑蜗舍于丛林,构环堵于幽薄。近瞻烟雾,远睇风云。藉纤草以廕长松,结幽兰而援芳桂。仰翔禽于百仞,俛泳鳞于千寻。果园在后,开窗以临花卉;蔬圃居前,坐檐而看灌畎。二顷以供饘粥,十亩以给丝麻。侍儿五三,可充纟任织;家僮数四,足代耕耘。沽酷牧羊,协潘生之志;畜鸡种黍,应庄叟之言。获菽寻汜氏之书,露葵征尹君之录。烹羔豚而介春酒,迎伏腊而候岁时。披良书,采至赜,歌纂纂,唱乌乌。可以娱神,可以散虑。有朋自远,扬榷古今;田畯相过,剧谈稼穑。斯亦足矣,乐不可支,永保性命,何畏忧责。
岂若蹙足入绊,申颈就羁。游帝王之门,趋宰衡之势。不知飘尘之少选,宁觉年祀之斯须。万物营营,靡存其意;天道昧昧,安可问哉?
嗟乎!人生若浮,朝露宁俟。长绳系景,实所愿言。执烛夜游,惊其迅迈。百年几何,擎跽曲拳。四时如流,俯眉蹑足。出处无成,语默奚当。非直丘明所耻,抑亦宣尼耻之。
建德四年,除滕王逌友。逌尝问大圜曰:「吾闻湘东王作《梁史》,有之乎?余传乃可抑扬,帝纪奚若?隐则非实,记则攘羊。」对曰:「言之妄也。如使有之,亦不足怪。昔汉明为《世祖纪》,章帝为《显宗纪》,殷鉴不远,足为成例。且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彰于四海,安得而隐之?如有不彰,亦安得不隐?盖子为父隐,直在其中,讳国之恶,抑又礼也。」逌乃大笑。后大军拔晋州,或问大圜:「师遂克不?」对曰:「高欢昔以晋州肇基伪迹,今本既拔矣,能无亡乎?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居数月,齐氏果灭。闻者以为知言。
隋开皇初,拜内史侍郎,卒于西河郡守。撰《梁旧事》三十卷、《寓记》三卷、《士丧仪注》五卷、《要决》两卷,并文集二十卷。
大封位开府仪同三司、陈州刺史。
论曰:诸司马以乱亡归命,楚之最可称乎!其余碌碌,未足论也。而以往代遗绪,并当位遇,可谓幸矣。刘昶猜疑惧祸,萧夤亡破之余,并潜骸窜影,委命上国。俱称晓了,盛当位遇。虽有枕戈之志,终无鞭墓之成。昶诸子狂疏,丧其家业;宝夤背恩忘义,枭镜其心。萧赞临边脱身,晚去仇贼,宠禄顿臻,颠狈旋至,信吉凶之相倚也。梁氏云季,子弟奔亡。王表动不由仁,胡颜之甚。祗、退、泰、捴、圆肃、大圜等虽羁旅异国,而终享荣名,非素有鎡基,怀文抱质,亦何能至于此也。方武陵拥众东下,任捴以萧何之事。君臣之道既笃,家国之情亦隆。金石不足比其心,河水不足明其誓。及魏安之至城下,旬日而智力俱竭,委金汤而不守,举庸蜀而来王。若乃见机而作,诚有之矣;守节没齿,则未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