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青春里的一场重感冒——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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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09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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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1-25 13:09
那年我16岁,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男生,那是我的情窦初开。
起因是有一次课间,在前排的组长那里翻到了一个人的周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生写的东西,喃喃地诉说着自己高中以来的孤独,迷茫和惆怅,看了以后我不由得怦然心动,面红耳赤。虽然我平时也会跟班里熟悉的男生打闹,但那次就好像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像是重新认识了男生这种生物。自那天起我便开始了一场长达三年的暗恋。
那是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年代,班里很多人都来自农村,家里也鲜有有线电视。但学校教室里有一台电视机,我一直不太明白,学校安装这样的装备除了放电影看还有什么用。那时大家最喜欢的是下午放学后,电视会打开,播放《我的野蛮女友》,《老夫子》之类的影片。
他是班长,手握遥控器。有时下课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会起哄,要看电视,偶尔他也会妥协。电视会调到一个专门播放流行音乐的点播频道,那时候流行火辣辣的情歌,类似庞龙的“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当然也有一些清新点的,比如光良的《童话》,刘若英的《后来》,张韶涵的《欧若拉》,张信哲的《过火》。不知道你是否能想象,在一个极其平淡的寄宿环境里,一个普通的县城高中,几乎没什么娱乐方式的情况下,听歌能给这些少男少女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正是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时候,情歌寄托了人们隐忍的情感,像是一种打破禁忌的释放。
这些青春期的年轻人,躁动的心,驱使着他们牵起了心爱人的手。我们常常会在晚自习放学后碰到老师们拿着手电驱散树林里很多恋人们的约会。有一次我因为一件什么事晚上要去一趟礼堂那边,那时大门已关,我沿着礼堂的一面墙去侧门,在黑暗处,隐约看到一个人把另一个扑在墙上啃,吓得我赶快走掉。这于我来说太过惊心动魄,太过火了,我们都还是学生!我很气愤,觉得他们像社会上的人,简直不知廉耻。因为在我的认知力,谈恋爱最多就是拉拉手,一起约会谈谈心,散散步,聊一聊学习的压力,成长的烦恼,以及未来的憧憬,是一种发乎情,止乎礼的行为。在我想像中,和他在一起就应该这样过。
他很喜欢唱歌,那些情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唱出来,吸引很多女生对他议论,他享受这样的目光。有时他是独唱,有时会带着班里的男生一起唱。上课的时候我会常常跑神,不由自主地望向他,他的侧颜那么柔和,就像他的心一样。吃饭的时候会去他经常去的食堂,见面了,也不打招呼就慌乱地走掉了。所有的心情都印在我的日记本上里,那里面住满了期待的我,伤心的我,欢喜的我,痛苦的我。我的心事也付在了那些歌里,总希望他唱的时候能够感应到我的情意。
他是班长,每天早上都要开教室的门,我那时常常失眠。
有一次大概是夜里三点钟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便把被子叠了,去水房洗漱,之后准备下楼,可是时间太早了,宿舍的门没有开。我又返回到床上,还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就这样子知道大概五点钟,宿舍门终于开了。
去教室的路上,有一段会经过一排红瓦房子,那是他们的宿舍。天还是黑的,宿舍后面有一小片树林,几排柏树,树影沉重,有些令人害怕,但是从那里经过可以听到他讲话的声音,我还是常常走那里的。
我来到了教学楼四楼,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我趴在栏杆上看天空孤寂的寒星,顺便看着陆续上楼的人。等了好一会,他来了,我便拘束起来。我们平时很少讲话,主要是我比较内向,所以我们并没有问候。
教室灯打开了,很亮,由于之前调过座位,我的位置在他前面两排上,落座后我拿出一本历史书装模做样地读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时我的后背灼热,感觉他在看我,果不其然,
"你那里有热水吗?"
他突然问我,
我吓了一跳,提了一下暖瓶,故作镇定地说,"有",
他走了过来,我递给他,没敢看他,他开始往杯子里倒水了,我咽了一下口水。
"不是很多了,谢谢!"
他把暖瓶还给我,我没说话,我听到他喝了水,就开始背英语了。
我渐渐放松了一些,内心的天空晴朗起来,我有些得意,虽然害怕跟他讲话,但我却是喜欢的。我的历史书看起来也很有趣,背书的声音也更大了。
后来他和班里的一个瘦小大眼睛的女孩谈恋爱了,她同样贫穷但是美丽。我很郁闷,看着他们每天成双入对,我好压抑。终于有一次在自习课上,右上角方位有个男生抢走了我写的一张纸,其实就是一些抽象的心情类的东西,我让他还我,他不听,我吼了他,他还是觉得好玩,我终于忍不了,崩溃大哭,哭得非常伤心,哭得双眼红肿,鼻涕横流,哭了整整一堂课,他无论怎么跟我道歉,同桌怎么安慰都没有用。我知道我不是因为他哭的,我是为我自己。那时我并不太明白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男生的吸引力有多大,我的父母从来没有打扮过我,我内心是极度自卑压抑的。我以为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我的内心除了悄悄地暗恋他,剩下的就是对知识的追求了,我喜欢语文,也喜欢《梦里花落知多少》,当然数理化除外,这些科目于我就像是小时候生病,父母*我吃的那些苦涩难咽的药片一样。
我内心是荒芜的,甚至是空洞的,我喜欢语文课,课本上的文章是对我干涸心灵的高级滋养,我爱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爱《我的空中楼阁》,也热爱普希金的《致大海》,《未选择的路》。可我还需要更多的精神食粮,那个引我痛哭的男生后来送了我一本《泰戈尔诗集》,是一本小书,我很喜欢,他建议我办一张借书卡,去学校新开的图书馆里借书看,虽然数量不多,但要去找的话也是有些看头的。
我看着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常常跟她一起落泪,也常常把书里的诗文抄背下来寄托情思。同时我看不起那个女生,觉得她肤浅,用现在的词叫绿茶,当听说她连回家的车票都要男生帮他买,听说她吊着好几个男生,我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当真的弄得我气急败坏,认为她在玩弄他,欺骗他,他对她是那么的专一痴情,这些付出是多么不值得!
看着他一副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模样,终于我忍不了了,我决定告诫他。
我偷偷写了一封信,趁着周五放假,去邮局,从我不多的饭钱里挤出来一块钱买了张邮票,把信寄给了他。我是考虑过买那种年轻人专门写信用的带着爱心的粉红色信纸,又觉得太过明显暧昧,便换成类似写入党申请书那样的信纸,内容大意就是劝他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恋爱的事情等高考以后再说,还有一些理想啊,未来啊,父母的期盼啊等等。这件事完成后,我便开始充满期待地等他的回应。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心里开始泛嘀咕,难道是邮局把信弄丢了?信上的地址就在它对面的学校,工作人员即使觉得奇怪,也应该很快寄到才对啊?难道是学校的收发室没有通知他?我不得而知,因为他没有任何反常的行为,他没有来找我,也没回信我,他们的感情看起来也似乎更加柔情蜜意了。
没有回应,这像一种无形的绞杀。我不知道他是收到了看不起我,还是拒绝了我。接下来的那个寒假,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个冬天。北方的农村冬季是萧条的,到处雾蒙蒙,没有一点色彩,家里人也没有人关心我的心情。我常常在院子里看着灰色的天空,干枯的树像死去了一样,远处烧柴升起得烟像魔鬼一般跑到院子里,我呼吸着他们,我着了魔一样地想他,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为什么我这么孤独?老天爷,你太残忍了!我渴望着爱,却得不到爱,这种虚无给我的心掏了个大洞。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去告诉他,写成日记都没有用!世界是一片禁锢的荒芜。心绪没有流向,就像冰封的河,寒冷而空旷,我憋的异常难受。
庆幸我那时还会偶尔去书店,一本《名人传》像是茫茫崖底悬下来的一根藤蔓,我慢慢地,抓住它,慢慢地往上爬。这种心境一直持续到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副班长是一个豪爽的女生,她高高大大,总是热情洋溢,我们那时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有一次中午一起吃饭,吃完后便坐在一棵树下聊天,她向我诉说了她的秘密,原来她喜欢隔壁班的班长。我听完以后很惊讶,我以为暗恋这种事情只发生在我身上,没想到那么开朗的她也会有这样的心事。我告诉她我也有秘密,让她猜,一直没猜到。当我说出名字的时候,她很意外,“为什么我完全没看出来啊,你藏的也太好了。”我很感激也很欢喜,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了。从那以后,我们常常在一起时而窃窃私语,有时哈哈大笑,我们谈论文学,谈论未来,谈论各自心中的他。
事实证明,当你活得潇洒恣意的时候,其他人是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的。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所以,当他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我都假装忽略掉了。此后两年我们没在一个班了,虽然还是喜欢他,但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沉迷了,我已经学会如何缝补自己空洞的心了。
当我能够坦然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我上了大学,有了自己恋爱的实体男朋友。有一次上网的时候,在校内网索,搜了他的名字,看了他的主页,之后便退出了。再上线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好友邀请,我们便开始聊天了,他说我变漂亮了。我问他信的事情,他说他收到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就没有回复了,他们两个还在一起,我祝他们幸福。
自此,我们终于回归到正常的同学情谊了。
那场暗恋就像是青春里的一场重感冒,无论它多么痛苦,最终还是让我完好如初了,甚至增强了我的免疫功能。它是我面对自我的第一次觉醒,学会了尊重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