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12-11 06:41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4-12-03 11:56
《不名堂重读红楼札记》之九 在读书笔记《揭秘“花袭人”姓名背后的*寓意》里,不名堂主指出:花袭人是反写的,《石头记》文本中的言辞和行为需要重新审度。通过进一步的审读,本博在曹雪芹“花团锦簇”的文字夹缝中,找出袭人*死晴雯的最主要证据,并强烈觉得王夫人只不过是袭人实施借刀杀人计划的一个工具而已。 除李嬷嬷和晴雯之外,几乎全部的贾府成员,对袭人的言行是无不交口称赞的:贾母“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第三回);宝玉因与其拥有初夜“视袭人更与别个不同”(第六回);王夫人听了袭人的肺腑之言后一叠声称呼“我的儿”(第三十四回),瞒着贾母和贾政将其私定为宝玉的妾;就是作客寄居的薛姨妈,也在列席“定妾会议”时说:“早就该如此。模样儿自然不用说的,他的那一种行事大方,说话见人和气里头带着刚硬要强,这个实在难得。”(第三十六回)……曹雪芹在全部八十回的文字正面,描写袭人时几乎未用过贬义词,并两度让其上回目:“情切切良宵花解语”(第十九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第二十一回)——将这么一个口碑优良的小女子作为一桩“谋杀案”的参与者,似乎很难服众。 最先提出疑问的读者,应该是受晴雯“判词”的启发——《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里晴雯的判词里有一句“寿夭多因诽谤生”。谁“诽谤”晴雯并导致她“寿夭”?——袭人开始浮出水面。于是多数读者将第三十四回袭人那次向王夫人“汇报工作”目为“告状”,并锁定原因:一是宝玉和黛玉的恋情日益显露,袭人不喜欢林黛玉成为日后的“合作者”;二是宝玉和晴雯的主仆关系日渐走样,且晴雯比自己风流漂亮,袭人已明显感到“威胁”;三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觉得当初和宝玉“同领警幻所训”是荣国府高层不可容忍之事,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一“把柄”就捏在晴雯手里。这后两项不但和晴雯有密切关系,而且严重影响袭人晋升为宝玉之妾的既定目标的实现——鉴于生存需要,袭人有理由告状。 平心而论,那次袭人“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怎么变了法儿,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等等说道顶多也是公私兼顾的“个人意见”,未达“诽谤”程度;或者说袭人进行了一次有效的“火力侦察”,基本摸准了最直接领导王夫人的心态和意图。真正的诽谤当时并未实施。 袭人后来的诽谤,倒是和这次“火力侦察”有直接关系的。其诱因,就是这次汇报后袭人得到的“待遇”,我们且看第三十六回那次“定妾会议”的最后一段对话: 王夫人含泪说道:“你们那里知道袭人那孩子的好处!宝玉果然是有造化的,能彀得他长长远远的伏侍他一辈子,也就罢了。” 凤姐道:“既这么样,就开了脸,明放他在屋里,岂不好?” 王夫人道:“那就不好了。一则都年轻,二则老爷也不许,三则那宝玉见袭人是个丫头,总有放纵的事,到能听他的劝;如今作了他跟前人,那袭人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如今且浑着,等过了二三年再说。” 袭人虽然得到了和赵姨娘、周姨娘一样的经济待遇,但名分未定,她无法高兴起来。“如今且浑着,等过了二三年再说。”正是这“二三年”,迫使袭人启动了诽谤程序——二三年内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故,袭人无法预料,于是她主动对晴雯发起攻击。 袭人诽谤晴雯的个案,曹雪芹在《石头记》里只写了一例(然一例足以致命,呜呼晴雯),我们先来听听王夫人撵晴雯时“雷嗔电怒”的第一句话:“只需把他贴身的衣服撂出去,馀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第七十七回) 一个丫鬟的旧衣服很重要么,值得荣国府当家夫人第一时间吩咐?原来是有缘故的—— 探春组建“海棠诗社”那天,宝玉临走时吩咐袭人,用湘云喜欢的缠丝白玛瑙碟子给湘云送点水果和糕点。袭人包装食品时发现槅子上不但玛瑙碟没了,而且另一对联珠瓶也不在原处,遂问手下丫鬟。秋纹想起联珠瓶分别插花送给贾母和王夫人后未收回,并说起送花那天正好碰上王夫人找衣裳,王夫人一高兴赏了她两件旧衣服,“衣裳也是小事,年年横竖也得,却不像这个彩头。”接着秋纹的“彩头”曹雪芹写道: 晴雯笑道:“呸!没见世面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给了人,挑剩下的给你,你还充有脸呢!”秋纹道:“凭他给谁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典。”晴雯道:“要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给别人剩下的给我,也罢了。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把好的给他,剩下的才给我,我宁可不要,冲撞了太太,我也不受这口软气。”秋纹忙问:“给这屋里谁的?我因为前儿病了几天,家去了,不知是给谁的。好姐姐,你告诉我知道知道。”晴雯道:“我告诉了你,难道你这会子退还太太去不成?”秋纹笑道:“胡说!我白听了喜欢喜欢。那怕给这屋里的狗剩下的,我只领太太的恩典,也不犯管别的事。”众人听了,都笑道:“骂的巧!可不是给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了。”袭人笑道:“你们这起烂了嘴的,得了空就拿我取笑打牙儿。一个个不知怎么死呢!”秋纹笑道:“原来姐姐得了,我实在不知道。我陪个不是罢!”(第三十七回) “刀子嘴豆腐心”的晴雯肯定不会去陪这个不是。她也不知摸了王夫人的底、得了王夫人的令的袭人此刻所说“一个个不知怎么死”不是说着玩儿的了——她依旧将袭人当成从小一起的姊妹,继续和她“拧”着来:秋纹让她去探春处取玛瑙碟,她偏要去王夫人处取联珠瓶:“虽然磞不见找衣裳,或者太太看见我勤谨,一个月也把太太的公费里分出二两银子来给我,也定不得。”晴雯又笑道:“你们别和我妆神弄鬼的,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晴雯只知自己嘴上痛快,不知袭人的心里是如何从气恼到紧张,从紧张到憎恨,从憎恨复到高度不安:“二两银子”是妾的“工资”,你晴雯要这“二两例银”分明就想和我争妾么;“妆神弄鬼”不就是指我和宝玉“同领警幻所训”?你晴雯抢着到王夫人处拿联珠瓶,是不是想告状,想夺权,想领“二两例银”想做“宝玉之妾”?——我们似乎可以摸得着袭人内心的恐惧和惊慌,尽管曹雪芹在此不着一字(通观三十七回至七十七回,这是晴雯实施自救的最佳机会,只要她将宝玉和袭人“云雨”一事向宝玉父母汇报,晴雯和袭人的命运就会颠倒。但晴雯不屑于此)。 从王夫人撵晴雯的那句“雷嗔电怒”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就“旧衣裳”问题,袭人在王夫人面前狠狠地参了晴雯一本;我们也基本可以想象,曹雪芹没有写进文本的“袭人诽谤事件”会有多少,其刻毒程度会有多高。 第三十七回“插曲”发生时宝玉并不在场,但他目击了王夫人撵晴雯、四儿和芳官的全过程,宝玉已明显觉得有人在“生事”,他哭问袭人:“咱们私自顽话,怎么也多知道了?又没外人走风的,这可奇怪!”“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说,又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袭人感觉宝玉已怀疑到自己头上,先以“天知道罢了。此时也查不出人来了”狡辩搪塞,继以“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思量”硬话堵截,最后见宝玉求她将晴雯的衣物打点后送去,她的得意和狡黠已跃然纸上:“你太把我们看的又小器、又没人心了……我原是久已出了名的贤人,连这一点子好名儿还不会买来不成?” 事情至此,我们可以肯定袭人起码掌控了三个人:一是宝玉,这个小她两岁的小童生此刻只剩下哭的份了;一是王夫人,让一个丫头当了刀使还蒙在鼓里——从智商计衡,荣国府当家夫人比不过丫鬟袭人;一是晴雯,这个和她共事十来年、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姊妹”死定了——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惟一能够拯救四五天粒米未进的晴雯的只有袭人,但她想的是“花姨娘”,不是“姐妹”。 客观地说,晴雯之死是三方面因素促成的:袭人的妒忌和诽谤、王夫人(因晴雯长得像黛玉)的迁怒以及晴雯自己的“口无遮拦”。不名堂主认为,尽管置晴雯于死地不是袭人的最初动因,但袭人的妒忌和诽谤是促成晴雯之死的主要因素。 想起《金陵十二钗又副册》袭人的那幅画:一簇鲜花,一床破席。“鲜花”或许是曹雪芹写在《石头记》表面那不带贬义的文字,“破席”应该是藏在袭人心之幽处的“败絮”。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就是小说人物花袭人留给不名堂主的整体感觉。又想起脂砚斋的“晴有林风,袭乃钗副”,黛玉和晴雯“洁本洁来还洁去”同样少年薄命众所周知,但说宝钗和袭人同样“心有城府”可能许多人不好接受,缓缓再说。2010.10.31深夜 不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