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11-04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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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1-05 03:41
现代汉语里包括各地方言的声母都与唐宋时期的“三十六字母”有着一定的对应关系。
现存的中国最早的韵书是隋代陆法言的《切韵》,它是按声调和韵部分类编排的,并且用“反切”为每一个“小韵”注了音,但是没有明确的注明声母名称,各韵部中的“小韵”(即同音字)的排列顺序,也没有一定的规律。现在的音韵学家通过系联法研究的结果一般认为有37个。
宋代《广韵》
到了宋代,《韵镜》、《七音略》一类的等韵图出现了,为人们清晰地描述了当时汉语语音系统的声母排列次序。
宋代郑樵的《七音略》,与更早一点的(大概是唐末)《韵镜》所分析的声母类别是一致的,它明确地用三十六个汉字来指称当时汉语的三十六个声母,可以说这是我们能看到的最早的完整的声母系统。注意:《切韵》的声母系统还没有产生轻唇音声母“非、敷、奉、微”。见下图:
《韵镜》
《七音略》
《韵镜》、《七音略》之类的韵图,源出佛门。据《七音略序》:“七音之韵,起自西域,流入诸夏,梵僧欲以其教传之天下,故为此书,虽重百译之远,一字不通之处而音义可传,华僧从而定之,以三十六为之母,重軽清浊,不失其伦,天地万物之音,备扵此矣。”
当是古代僧人运用佛教的梵文字母原理,分析汉语的声母系统,为每一声类规定了一个代表字,叫做“字母”,也叫声纽。如:“帮、滂、并、明”,代表了[p]、[P’]、[b]、[m]4个声母。
三十六字母表中,方括号里的国际音标是音韵学家通过研究以后所构拟的普遍认可的音值。这三十六字母相对完整地描写出唐宋时期声母系统的基本面貌,也可以说声母的各种音类基本上完备了。需要注意的是古代对于声母发音部位的描述和发音方法的描述是不尽科学的,与现代语音学对于声母的科学描述是有差异的。
在语音演化的历史长河中,各地方言的声母系统大同小异,现在汉语各地方言的声母系统虽然各不相同,但难脱其窠臼,都可以从这“三十六字母”的演化中得到解释。临县话声母应该与其他北方方言经历了类似的演化过程。
具体的演化规律简述如下:
首先,唇音分化。按照王力先生的说法,三十六字母中的“非、敷、奉、微”,是唐末从重唇音“帮、滂、并、明”三等合口呼里分化出来的轻唇音,进而演化为现在的唇齿音[f]声母和[v]声母。
其次,也是最普遍的一个简化规律,那就是从唐代末期开始的“浊音清化”。古代汉语的浊音声母归入了对应的清音声母。
再次,舌上音“知彻澄”与正齿音“照穿床审禅”合流,演化为今天的卷舌音【zh】、【ch】、【sh】3个声母。
最后,舌根音的颚化与齿头音的颚化合流。到了明末清初,舌根音[k]、[k’]及喉音[x]的细音字(即韵头为[i]的字)的声母演化为【j】、【q】、【x】3个声母。
这3个声母,王力先生认为古代是存在的,齿音三等章组字(即照三)的声母就是。如临县东南的方山县大武镇,“遮”读【jie】、“车”读【qie】、“蛇”读【xie】。
后来,一部分齿音声母[ts]、[ts’]、[s]也变为[ʨ]、[ ʨ']、[ ɕ]了,这就是所谓的“尖团音”合流。临县话齿音声母开口字没有颚化,“精”读【zing】、“清”读【cing】、“心”读【sing】。
另外,疑母字或多或少的失落和演化。普通话变为零声母,如“怀疑”的“疑”;有的变为[n]声母,如“牛”。
从隋唐时期到近代,汉语的声母趋向于简化。
唐宋时期的三十六字母发展到十四世纪的元代就变成24字母了,这是音韵学家们根据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分析得出的结论。
到了十五世纪,北方话的声母变为了20个。这可以从明代兰茂的《韵略易通》(亦称《兰茂韵略》)的研究中得出,《韵略易通》作者的一首《早梅》诗:“东风破早梅,向暖一枝开,冰雪无人见,春从天上来。”算是代表这20个声母的字母。拿这二十个声母和现代北京话相比较,可以看出至少在十四世纪(元代),现代普通话的语音声母系统就已经奠定了基础,临县方言的声母系统应该也是这样的。
今天北方话里的声母系统到了十八世纪末基本上就定型了。
《切韵》及《韵镜》、《七音略》所反映的声母系统是系统比较完备的“标准”声母,各类声母类型齐全,应该是“读书音”,在当时应该与各地方言也是有一些出入的。
罗常培先生上世纪40年代的《唐五代西北方音》一书,研究了敦煌出土的汉藏对音资料及唐代的《唐藩会盟碑》,这是确凿的实际语音的记录。资料显示当时的西北方音共有“声类”(即声母)29个。其中全浊声母基本上是有5个。见下图:
唐西北方音与三十字母
p
p'
b
m、'b
不
芳
并
明
t
t'
d
n、'd
l
端
透
定
泥
来
ts
ts'
dz
s
z
精
清
从
心邪
日
c
c'
j
ç
‘j
知
彻
澄
娘
照
穿
照穿(床)
审蝉(床)
k
k'
g
ŋ
h
y
见
溪
群
疑
晓匣
喻
由此联想到敦煌出土的唐末时期的《守温字母残卷》,残卷列有“不芳并明”等30个字母,可能就是当时某一方言的实际声母系统。与罗常培先生从对音资料中得出的声类基本相似。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语言学家、文学家刘复(即刘半农,1891——1934)在其《守温三十六字母排列法之研究·附录》中有这么一段话:
前年在法国国家图书馆看见敦煌石室写本中有一个写得很坏而且很破碎的卷子,共分三截,有一截的第一行写:“南梁汉比丘守温述”八字,可并没有标题。
主要部份抄出如下:
南梁汉比丘守温述:
唇音 不 芳 并 明
舌音 端 透 定 泥是舌头音
知 彻 澄 娘 日是舌上音
牙音 见 君 溪 群 疑等字是也
齿音 精 清 从是齿头音
审 穿 禅 照是正齿音
喉音 心 邪 晓是喉中音清
匣 喻 影亦是喉中音浊’” ( 引自王力《汉语音韵学》。下同。)
王力先生认为“归类还不十分合理。”后来有人增加了“娘床邦滂微奉”6个字母,就有了所谓的“守温三十六字母”。可见汉语声母系统的完善是一个不断研究、逐渐发展的过程。而各地方言或多或少地与这个“标准”声母系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三十字母会不会是某地方言声母系统的记录呢?
现代汉语方言中,保存古全浊声母的方言不多。只有吴方言和一部分湘方言还保存着部分全浊声母。如温州现在有29个声母(包括零声母),其中只有6个全浊声母:
p
p'
b
m
f
V
t
t'
d
n
l
ts
ts'
dz
s
z
k
k'
g
ŋ
h
ɦ
ʨ
ʨ'
dʑ
ȵ
ɕ
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