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11-22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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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1-06 09:42
张 倩:许多写作大家都有自己的写作阵地,正是那一方故乡,如莫言的高密东北乡、阎连科的耙耧山等等,你如何看待文学创作中的“故乡”主题对于作家 创作本身的意义?
迟子建:在我眼里,作家有两个故乡,一个是现实意义上的,一个是精神意义上的,它们同等重要。
张 倩:阅读过你的《寒冷的高纬度——我的梦开始的地方》,文章讲述了你所钟爱的故乡、童年和最亲密的大自然,无论是自然风貌还是人文景观,可以说那一方土地所传达的信息是独特而难以复制的,简直就是天赐一个作家最好的生长环境,让人不禁羡慕缪斯对于你的独特眷顾,我也因此而笃信作家这个职业其实就是天生的,你怎么看?
迟子建:自然环境对作家的影响,确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一个作家精神世界的深度和广度。因为一个作家能走多远,依赖的还是这个。
张 倩:我看到有报道说,父亲为你取名“子建”是希望你能像曹子建那样词采华茂,富有诗情。从事写作好像不只是天意,还有人意,可否谈谈你是怎么样一步步走上写作道路的?
迟子建:1981年,我高考不理想,居然把作文写跑题了(得了5分),只考上了大兴安岭师范专科学校,学中文。因为课业不紧,我有充足的时间阅读从图书馆借来的中外名著,使我眼界大开。
学校面对山峦草滩,自然风景壮美。我写了大量自然景色的观察日记,这应该算是最早的文学训练了。
开始尝试写小说,是1983年。我运气不错,只投过几篇稿子,《北方文学》的编辑就开始与我联系,从而走上文坛。我早期的代表性作品《北极村童话》,就是在大兴安岭师范毕业前夕创作的,那是1984年。
张 倩:在身为教师的父亲的影响下,你十八岁就成为了一名老师,假如不从事写作,想象中你现在应该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还会是老师吗?
迟子建:我十七岁才走出大山,第一次坐上火车。在那之前,我最羡慕火车上的列车员,因为能自由自在地坐着火车看风景。
张 倩:在你的作品中,如《旧时代的磨坊》中的四太太、《秧歌》中的小梳妆、《东窗》中的李曼云、《香坊》中的邵红娇、《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女酋长,等等,这些女性形象共同构成了一个女性传奇序列,她们的命运多是挫折而不幸,同时又不断地被他者言说,你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去构思作品中一个个被传奇化了的女人?
迟子建:我没觉得将这些女性传奇化。只能说生活中有一些女性,本身就是传奇。
张 倩:萧红对于你个人写作而言,是否具有重要影响?很多论者将你和萧红进行比较,白山黑水相同的生长环境,包括直面现实的冷峻笔调,宿命的主题,等等,会不会排斥这种比较?
迟子建:我很敬仰萧红,她是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一座丰碑。不管怎么比较,萧红是萧红,迟子建是迟子建。
张 倩:你的作品中似乎始终存在着“传统与现代”“自然与文明”“乡村与城市”的二元对立,同时又是重“传统”“自然”与“乡村”,而轻“现代”“文明”与“城市”的,是这样吗?
迟子建:不是“对立”,而是“矛盾”。作家要书写的,恰恰就是这种矛盾与纠葛。不要以为原始的就是不文明的,现代的就一定是文明的。恰恰很多现代性的东西是不文明的,而原始的东西,沉淀着真正的文明,这也是我要写作《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一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