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译文•家有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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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1-02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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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24 01:28
翻译:苏文林
1999年8月24日译
十月末。
一个大雾迷漫的早晨。八点十五分。库姆斯先生在床头柜上时钟收音机传出的轻柔的*赋格曲乐曲声中醒来。出于对那位作家深刻而持久的崇拜,他一直拖到那段音乐结束后才甩掉身上的毯子,伸脚套上拖鞋,走进洗澡间。确认了舌苔良好,体温正常,又用街角上药店那位患结肠痉挛多年的药剂师大力推荐的漱口水漱了漱口。他彻底地刷了牙,又仔细地刮去了他那还没有起皱的面颊、不显眼的下巴和那窄窄的上唇上的灰白的硬胡茬。他随着卧室里收音机传出来的莫札特的奏鸣曲哼哼着,调好喷头,脱去睡衣,钻进水流之中。
这一切,库姆斯先生一直认为肯定会带给他快乐的一天。
他收拾好卧室和浴室,穿戴整齐才刚过九点。他仔细擦好角质框眼镜的镜片,关掉床头上的收音机,走进厨房,又随手打开水池子上方的收音机。这一回是格利格的抒情曲。库姆斯先生对格利格一直评价很高。
为了提防热量过多,库姆斯先生早餐习惯食用一杯梅汁,一片面包和一杯没有咖啡因的咖啡。开着的窗口传进来隔壁小俩口儿的吵架声。
传来了一下摔门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咖啡开了。库姆斯先生边听着舒伯特的小夜曲边拿出一个杯子和酱汁。他伸手去拿壶,街对面传出两声*响般的声音,紧接着是高亢浑厚的歌声:
接着唱孩子,再来一个,
对了孩子,别停下来。
继续孩子,唱出来吧,
这就是爱的全部……。
库姆斯先生扔下杯子冲向窗口,使劝地把窗户摔上,差点儿没把玻璃震碎。他浑身颤抖,忍受着怒火的折磨,大口地喘着粗气。那肆无忌惮的单调烦人的歌声小了,却还在唱:
富人也在叫,穷人也在叫,
大家都在叫……。
库姆斯先生咬牙切齿地拧着收音机的音量钮,想让舒伯特的曲子压过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嚎叫。什么人竟如此放肆地把这种毒水灌进他的耳朵,真是丧天害理。他用右手手指摸了摸左手腕的脉搏,实在太快了。
库姆斯先生皱着眉头坐下来用餐。
九点四十分,门铃响了。一个穿着没有标志的连衣裤工作服的送货员塞给库姆斯先生一个包裹,用肮脏的手指指给他本夹上留给他签字的那一行,转身离去了。库姆斯先生关上门,再挂上安全链,提着那包裹回到厨房。
这是个鞋盒大小的包,黄纸包皮上贴着独家南部鞋厂的标签。包的上角盖着红色“急件”橡皮章。
库姆斯先生没马上打开包皮,用指甲撬开那标签的一角,把它轻巧地揭了下来。标签背面工整地印着一个人的名字和地址。他仔细地记在心里,从抽屉里抓出火柴,点火烧了标签,把纸灰冲进了下水道。
库姆斯先生哼着舒伯特的曲子回到卧室,打开衣橱门,跪到地上,掀开地毯的一角。他撬开一小块地板,伸手从下面拿出一个腋下手*套和一把0.32毫米短管手*。
库姆斯先生挂好手*,扣好衣扣,认真地照了照镜子。再有眼力的人也根本看不出衣服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找个好裁缝对于干库姆斯先生这行的是至关重要的。
当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一位叫做迈拉·沙尔文的极漂亮的金发碧眼女人正在家中厨房里为丈夫做午饭。
沙尔文小屋,贝尔·沙尔文是这样叫那房子的,位于居民稀少的地区,离邻居有一个街区之遥。这种与世隔绝的处境一直使他非常担心,因为那要把迈拉和小丹尼孤独地扔在那里直到凌晨一点,每周五天。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在世界新闻社通常上四点到半夜的晚班。
自从贝尔第一次发现对于迈拉除了一双漂亮的腿和迷人的身段外,十二年来他们还有了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一辆84年格林纳达硬顶车,并且4个月前还有了一份估价高得惊人的房地产抵押。看来还有别的事——至少迈拉是这样的:三天前收到的崭新的没打皱折的罚款通知单,因为她超时停车。这次她要鼓足勇气在贝尔喝第二杯咖啡时把单子递给他。
“亲爱的,”她说,琢磨着轻松的字眼儿,“上班时寄张支票去吧。我该自己去的,可是家里的账上钱少得几乎等于零。”
贝尔只需轻轻的一瞥。“十五块钱!天哪,迈拉!”
“这还算好的呢,”迈拉无辜地说。“我要是没踩着刹车,那辆蓝车里的人会——至少撞碎档泥板。”
“什么人,坐在什么蓝车里?”
“停在我前面的那辆车。慌慌张张地——我是说那男人。他从咱们公寓靠市场边上的那家冲了出来,钻进了那辆蓝色的车里,我正把车开出来。他的车直接奔我来了。我要是没刹车——”
“是吗?好样的!当然,你要是停在停车场而不是马路上,就不会有什么罚单,你也不会在什么鬼地方挨着什么蓝车,也不会有人——”
迈拉把车停在公共汽车站时贝尔的气还有点没消。“十五块呀,”他咆哮着。“这钱能给我买个新鱼杆,好——”
她亲热地吻了他一下。“不是我赶你下车,公共汽车来了。”
她望着公共汽车开走了,迅速开车回小屋去。
校车还有20分钟才能到;丹尼回来前还有足够时间喝杯咖啡吃半个面包圈。
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她刚倒好一杯咖啡,门铃就响了。又是烦人事;一个到处游说的推销员。
这来客是个衣帽整齐、个头儿一般的中年男子,稍微有点发胖。他长着一个不显眼的下巴和窄窄的上唇,一付客客气气的样子。实在不是个打眼的人,不过他那无声的威严是显而易见的。
他彬彬有礼地摘下深灰色的帽子,轻轻弯了弯腰。“是迈拉·沙尔文太太吧?”
迈拉点了点头,勉强微笑了一下。她实在想不起来从前有什么人向她鞠过躬。从来没有。
“我叫海丹,”那人说,“是市政局的。”
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恶意,迈拉想到;可是谁说得准呢。“我能看看什么证件吗,海丹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海丹先生一点也没恼火。“您这样做是对的,沙尔文太太。”他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名片,有些夸张地递给了她。
迈拉看了一眼,上面印的和他说的一样。“我想您要见的该是我的丈夫。他在——”
海丹先生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没说下去。“我只是来检查的,沙尔文太太。没必要打扰他。我要检查几处建筑规定方面的问题。当然啦,这工作早该做了,可市政局效率低下是众人皆知的。”
还没等迈拉弄明白他要怎么检查,那人已越过她走进了通向起居室的不长的门厅过道。她关上了房门,跟在后面。
他在屋里四下看看。“这些家具真不错呀。您对色彩的搭配很有眼力,沙尔文太太。”
听到这赞扬,迈拉脸红了。这回由她带路去餐厅和内厅。
他不像个私闯民宅的人,她判断,是个家中来客。
在厨房里,海丹先生说:“我看到你们只有两个房门:一个前门,一个旁门。我个人喜欢这些现代设计;不过后门走廊总给人是个储藏室的感觉。”他的声音含蓄而热情,迈拉差点说出您和太太一定要再来玩啊!他只在卧室里望了望,又向开着的门的洗澡间看了一眼就走回起居室去了。“谢谢,沙尔文太太。”他客气地说,把手伸进外衣的左襟里。
手在那儿停了一下,又空着抽了出来。他轻快地说:“有人在叫门,沙尔文太太。”
迈拉茫然地看着他。“您肯定吗?我可没听到——”
门铃响了。
“对不起,”迈拉说,向门厅走去。这奇怪的小个子,她寻思着。他这么彬彬有礼,该不是……,算了,别管他了。
不过她一下子就把海丹先生忘了,因为她看到门口站着安德森小姐,那学校的*,手里领着丹尼。
迈拉急忙走向丹尼。“出了什么事儿啦,丹尼?你——”
安德森小姐说:“别着急,沙尔文太太。”她轻轻地把迈拉挤向一边,把孩子领进大厅。“丹尼没事儿。课堂上他有些无精打采的,结果发现他有些发烧;可能有些感冒。一点儿也不严重,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把他送回家,没有等着送他去坐校车,你知道,车上风挺大的。”
迈拉转过身。“请进,安德森小姐。我去打电话给伊万斯大夫。”
*摇了摇头,肯定地笑了。“没有这个必要,真的。让他上床躺着就行了;明天早晨还烧的话,你再叫医生好了。”
“肯定吗?”
“当然肯定。丹尼这样年龄的孩子转眼就会恢复过来的。”
她们对笑了一下,安德森小姐走了。迈拉急忙把那挣扎着不愿上楼的孩子弄到楼上,给他洗了个热水澡,把他安顿在床上。直到打扫洗澡间时她才突然想起了那个市政局的人。天哪!他会怎么看她呢。
但是,海丹先生不在起居室里,迈拉皱着眉头走遍所有房间。没有结果。看起来海丹先生是不辞而别了。
她有些后悔地从街窗望出去。和往常一样,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如同无边的草原。显然海丹先生没想再打扰她,从旁门出去,开着车走了。
迈拉回到厨房,打开火再热热咖啡,边喝边读着早报,门铃又响了。这回叫门的是个宽肩膀四十刚过的高个儿,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蓝色哔叽西服。
“我是格雷尔中尉,太太。*局的。”他亮出打开的钱包,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和一张呆板的面孔的照片。“您是迈拉·沙尔文太太吧?”
迈拉怀疑地望着他。“我简直不能相信。”
中尉抬了抬粗重的眉毛。“为什么,太太?”
“派个*上这儿来,只是为了收十五块钱。我收到那停车罚单才三天。”格雷尔中尉对她苦笑了一下。“那可不是我来这儿的理由。起码不是直接的。”他望过她的肩头,“我能进去吗?”
格雷尔中尉在起居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谢绝了咖啡,解释着一连串使他上这儿来的原因。一个臭名昭着的*的人,他说,三天前在联合超级市场隔壁的公寓里被人杀了。
“我们了解到杀手驾驶一辆蓝色的轿车逃跑了,”中尉接着说道。“没有人承认注意看过那个人,让我们走进了死胡同。直到今天早上,交通科送来了有关您停车受罚的记录。填罚单的*想起来当时您的车前边停着一辆蓝车。”他松开双手,充满希望地望着她。“我们觉得您可能看到了开车的人。”
迈拉探身向前,双眼激动地闪着光芒。“我当然看到了。他急匆匆地开走,差点儿没把我的档泥板刮掉。”
中尉显出了不祥的满意表情。“那我们就有些线索了。他长得什么样?”
迈拉皱起了额头。“他,他长得有点儿……大块头。他的脸有些……有些难看。还怒气冲冲地,你知道吗?他戴了个帽子,穿着深色外套……。”
她的声音小了下来。格雷尔喘了口粗气,掩饰住了失望。“您能从嫌疑犯照片里认出他来吗?就是:一张照片。”
“我想会的,”迈拉立口答道。
“很好。”中尉拿起帽子。“我希望您能和我去局里看一下那些照片。我肯定事先能筛出少许,所以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迈拉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不能,中尉。现在不能。我的孩子还在楼上病着,我丈夫还没下班。明天上午怎么样?我会开车去的。”
稍微商量了一下,格雷尔中尉决定第二天上午在区派出所见她,向她告了别,开车驶上空无一人的大街。
这是四点二十五分。四点四十分,一辆灰色小轿车停在离沙尔文家不远处的路边,是在马路的对面。
迈拉·沙尔文第一次发现那辆小灰车是在五点刚过的时候。她正在大卧室里整理梳妆台抽屉,无意中望见窗外昏暗下来的天色中的那辆车子。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车干嘛停在那儿呢。这个街区只有他们一家。也许是个推销员,完事儿后该做的什么事。
可是二十分钟后,当她发现那车还停在那儿时,她心中升起了一息警觉。突然,格雷尔中尉讲的那开蓝车的杀手的事儿一下子想了起来——那警觉再也不是一点点了。
她躲在卧室窗帘后面仔细地盯着外面,想看清到底有没有人坐在车里,但是十月末的五点半,薄暮已降临街头,根本看不清车里面的情形。
直到这时,她想起了衣厨里挂着贝尔的望远镜。
她双手抖动着摘下瞭望远镜,跪在开着的窗口边,把望远镜头焦距调到那小灰车的前座上。
有人坐在车里。
由于从上往下看的角度使她看不清那人的上半身,不过能看到大腿……和他的手。手里拿着个东西;一个小东西,她说不清。再亮一点儿就好了……。
仿佛正应了她那无声的祈祷,几乎就在那东西的正上方,一盏路灯亮了。在*灯光的照射下,那放大了的目标清晰地出现在迈拉紧眯着的眼前。
一支*。
望远镜从迈拉抖动着的手指间掉到了地上。一股软弱无力的波浪袭过她的全身,她半天站不起身。她终于满怀恐惧地哆嗦着站了起来,跑出卧室,下楼去了。
她只觉得手中的电话听筒就像落水人最后一叶救命的小船,一根手指颤抖着伸进最后的一个手指孔中拨号,一手把听筒贴到耳朵上。
没有回声,也没有接通时轻微的咔嗒声。干脆是一片寂静,仿佛在慢慢地袭向她,席卷她全身。她疯狂地拍打着听筒架。“快!”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大声地叫着。她眼光慢慢地顺着电话线向墙上望去。一声嘶哑的呜咽涌向喉头;手里的听筒掉到了地上。
电话线被人从墙上扯掉了。
贝尔·沙尔文拿起咖啡壶倒了杯咖啡,摘掉绿色的眼罩,站起身伸了伸腿脚。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五十分。干嘛不给迈拉打个电话,告诉她对那停车罚款他真地一点儿也没生气。混蛋,他自己也被罚了几次款,只不过没让迈拉知道罢了。不是因为她坐在那里哭个没完,是因为一个人本该理解这种事才对。
拨了十遍八遍后,他放下了听筒。奇怪;她该在家呀。她要有事出去该先给他打个电话的。要么是她带丹尼去麦当劳吃汉堡包了……。不会;即使她去那儿也会让他知道的。
他又拨了一遍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皱着眉头按下了听筒架,又松开,拨电话员号码。
迈拉蜷缩在楼下窗口的地板上,呆呆地望着放下来的窗帘的一角。驱使她奔向电话机的那股巨大的恐慌已经消失,被搞得精疲力尽。“你已经身陷重围了,”她内心在悲嚎;“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她闭上了双眼,颤抖着,手指抠挖着地毯。她看见了凶手的脸;为了这个,她必须去死。她现在明白了,海丹先生手伸进衣服里是去拿*的。自然是他先听到了安德森小姐和丹尼走到房门台阶上来的。他是个杀手,被人雇来的杀手,是只机灵的躲在暗处的猛虎。她去开房门时,他从旁门溜走了。没人看见他来过,也没人看见他走掉。
这会儿,他又回来了。他现在正坐在那儿,两个房门都能看得到,单等最后一丝亮光消逝,他就会破门而入,*别人雇他干的事儿。
迈拉一下子站了起来。有办法了!一下子推开门,拔脚就跑!大叫着在夜色里飞跑,从他守着的地方跑掉。他要是真地开*,光线那么暗,他很难打着移动的目标的。值得试试。怎么也比像个绝望的孩子般地畏缩那里等死强……。
丹尼。天哪——还有丹尼!
她的双膝一下子软了下来,哆嗦着依在墙上。脑子里一种古怪的法力使她忘记了丹尼,只想到了自己的危险。她飞快地掂量着能不能赶快把他弄起床,穿好衣服,带着他一快儿跑。但是想到丹尼在街上岂不成了杀手稳稳当当瞄准的目标……。
干脆把丹尼留在楼上房间里怎么样?既然他没亲眼见过杀人狂;他是个无情而又有节制的刽子手,只杀人们花钱雇他杀的人。
对外边那个人的一股疯狂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她万分痛苦的内心变成了一个扭曲变形的多棱镜;镜子里的他成了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永远不会无人性地伤害孩子的人……。
她站起身来,仿佛有一种突发的奇想使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她冲向起居室里的写字台,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把薄薄的开信封的塑料刀,她在墙脚下安装电话接线盒的地方坐了下来。她的手指稳重地卸下两边的螺钉,打开那个黑色的金属盖。接着,她的情绪一下子又跌进了万丈深渊,她绝望地看着那些混乱如麻的导线,用那断下来的分叉的线头拨弄着,对那号码越发昏头昏脑。
“他知道你不会修理的!”她的心声在呼喊着。“他从来不会失手的。”
她双手捂在脸上。“他就是要把你*成这样,”她想到。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彻底完了,知道没人能救她,门和锁都阻档不了他冲进来。
她又心烦意乱地想起了丹尼。至少他可以幸免。她奔上楼来,看见他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翻着书。她强装笑脸。“亲爱的,觉得好些了吗?”
丹尼看着她,看得出他心里在打着小算盘。“我明天可以呆在家里吗?”
“当然可以。明天是星期六。”
他的表情变了。“我没病,妈妈。只不过是那老小姐安德森说我病了罢了。”
“不过你得躺在床上。这是非常重要的。听明白了吗,丹尼?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躺在床上!”她咬住了嘴唇,生怕说得太严重,惹起他的好奇心。他可以……。
“那我能听收音机吗?”
“等会儿,亲爱的。”她弯下腰来亲他,小心翼翼地忍耐住没过分地去爱抚他。她站起身,久久地低头望着儿子,转身艰难地走下楼去。
海丹先生已经在起居室里等着了。从她第一眼看到那支*起,在整个这段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恐怖的笼罩中,她一直在想着那杀手在最后时刻会怎么干。那窄窄的上嘴唇会轻蔑地一扭?他会先打她吗?还是简单地对她举起*,扣动板机?
没发生*。他没有扭动嘴唇。他站在那里对着她,他表情严肃,手垂在腿边,提着手*。
“我看见他了,”她呆板地说,那字句是连想也没想就说出来的。“我希望没看到过他,可是他回过头来了,你知道。”
一丝心动的表情掠过那张灰脸。“你看见了谁,沙尔文太太?”
“还用问,那个人。开蓝车的那个人,那个杀了人的人。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
这个自称为海丹,库姆斯,或者随便十几个别的什么名字的人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你不应该杀,杀我,”迈拉低声说。她的手指抠着掌心。
“对不起,沙尔文太太。我倒希望我不必杀你。”
“那你就走开,”她小声道。“这就走。告诉那人,我不会报告*的。”
“恐怕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抱歉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的……雇我的人的名字。根本就没有必要知道,说实在的。”
他慢慢地举起*口。“我干嘛不尖叫?”迈拉迷迷糊糊地想。“我干嘛不转身逃跑?干嘛不跪下来求情?”
她挤出了最后一声耳语,一声悲凉的祈祷。“你不会伤害我儿子——楼上的?”
*,现在端平了,指向她的心脏。那*似乎在他的手里膨胀着,长大着,“当然不会,沙尔文太太。”
“谢谢,噢,谢……,”
两声极响的*声,不过那*声来自楼上,不是来自那灰脸儿的*口。粗哑的声音唱起来;是丹尼打开了收音机。
接着唱,孩子,再来一个;
对了孩子,别停下来……。
海丹先生和迈拉都吓了一跳,那人一下子紧张了,显眼地一颤,他的身体转向了楼梯。迈拉看到了他那紧张的一瞥,知道丹尼已处于危险之中。她向那人扑去,出于本能,带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凶狠;她用肩膀向他大约皮带扣那个地方撞去。由于海丹先生不是个很强壮的人,所以他向后倒去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的头在那细长的脖子上猛地向后折去,他身体好象突然间缩小了,终于完全瘫了下来。
迈拉四肢着地,沿着地毯爬着,双眼紧紧盯着那支*。楼上吵闹的音乐一下子低了下来,是音量调小了。迈拉的手挨近了那冰冷的武器,她肌体几乎完全失去了功能。她坐在那儿,一条腿伸了出来,凝视着那发着蓝光的金属……。
铃声响了。是门铃。她有些像局外人似地在想会是谁来了呢。她还在想着,没有动,没有叫喊。转眼间,一张拘谨的脸出现在起居室门厅的那边。一张年轻的脸,顶着一头乱发。他那吃惊的双眼看到了这情景。他看着迈拉。迈拉看着他。
“我是电话公司的,太太。我们接到了你们这个号码的急修报告。”
“是电话线,”迈拉说。“有人把它拔掉了。”
“我立即就可以把它修好,太太。”
“谢谢您。”
完全是疯了。他们那说话的样子,他们礼貌地说着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就像两个朋友在外边散步,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话没话地掩盖着自己的尴尬心理。
太荒谬了。
迈拉一下子昏了过去,那电话公司的人扶住了她。
作 者 简 历
郝沃德·布朗(Howward Browne)
郝沃德1908年出生在奥马哈市。他在一家芝加哥百货公司当了几年信贷经理,后来进入了报刊界。起初他当短篇小说撰稿人,后来成了吉福-大卫出版社的编辑。他的第一篇侦探小说《血晕》(1946)使用约翰·伊万斯笔名,写的是私人侦探鲍尔·派茵。在他用真名写了优秀硬汉侦探小说,即派茵小说《骨灰的味道》(1957)之后,身居书界达半世纪之久。他把笔锋转向了电影剧本(其中有《匪徒画像》和《情人节大*》)以及电视剧本(共127集,其中有连续剧《切雅娜》、《77落日彩条》、《剧场90》、《非人使命》和《哥伦布》)。他现住卡尔斯伯德。1973年以后他还在圣地亚哥加州大学执教写作课。
现在他已经几乎脱离了剧本写作,又回过头写侦探小说,第一篇是《纸*》(1985),一部新的鲍尔·派茵小说,签约有限出版。《家有来客》首次发表在《流浪汉》上。
[字数:10,000]
苏文林 译自:Howward Browne: “House Call”,
Walter J.Black, Inc, 1986.
Roslyn, New York, U. S.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