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9-0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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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2-15 07:07
戈达尔与特吕弗
戈达尔与他的同事、战友特吕弗于70年代决裂,对于此事,在特吕弗死后,戈达尔始终缄口不谈。
戈达尔和特吕弗有很多相似点:他们都是影迷出身,都是有过度看电影的癖好,都投靠在《电影手册》门下,都成为新浪潮的旗手和英雄,最后参加"五月风暴",在戛纳"革了电影的命"。但他们似乎始终没有建立起真正的友谊,哪怕像萨特和加缪那种曾在酒吧对酒长谈直至夜深人静的亲密经历,他们都没有过。当年,22岁的特吕弗以旁听人身份泡在《电影手册》狭小的会客厅里高谈阔论时(1953年),戈达尔却坐在人群中很少说话。后来,他们伙同罗麦尔、雅克·里维特和夏布洛尔形成小集团,"篡夺"了《电影手册》的权,因他们都崇拜好莱坞电影,所以巴赞称他们是"希区柯克霍克斯派"(Hitchcocko-hawksiens)[1],特吕弗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但他成了这个团伙的核心人物。他因参加论战而在巴黎文化界名声大噪,而戈达尔却一直独来独往,从不跟别人谈起自己的私生活。那个时期,特吕弗与戈达尔一直用 "您"来称呼对方。
"新浪潮十年"(1959-1968)是戈达尔和特吕弗关系最"铁"的时候,这批"希区柯克霍克斯们"在电影创作的起步时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特吕弗让戈达尔写剧本,戈达尔给特吕弗介绍演员,有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感觉。但据特吕弗回忆,"即使在新浪潮时期,友谊对于戈达尔来说也只有一个意义,他非常聪明而且很会装蒜,大家都原谅他的心胸狭窄,但所有人都能证明,他那不可掩饰的小心眼儿在那时就已经有了,你总需要帮助他,给他提供服务并等待着他的回报。"这回报就是70年代开始,戈达尔对特吕弗、夏布洛尔等人的谩骂、抨击和嘲讽。
1973年,因"《日以继夜》事件"两个人正式决裂。戈达尔对特吕弗的攻击非常突然。他在看完特吕弗的《日以继夜》后写信给他,鞭挞了一通特吕弗的电影意识,并在信的最后用了几乎挑衅的语气说:"如果你想讨论一下,也行。",这让特吕弗搞得很不痛快,他一直看中戈达尔的评价。于是他回了一封二十页的长信回敬戈达尔:"你假惺惺的左翼立场掩盖不住你骨子里的精英主义"。有意味的是,这封长信的结尾和戈达尔的结尾一模一样。特吕弗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电影生涯中最矛盾、最自我怀疑的时期。
从此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据戈达尔后来回忆,70年代中期他和特吕弗曾在纽约偶遇过一次,两个人碰巧住在同一间旅馆。戈达尔回忆说,"特吕弗拒绝与我握手,我们正好在大厅门前等出租车,他装作根本没看见我。"这种僵化关系可见一斑。
事实上,戈达尔在那时从未停止过对特吕弗的攻击。他公开声称:"我觉得特吕弗绝对不懂拍电影。他只拍了一部真正与他有关的影片,就是《四百击》,这之后就停了,之后他只不过在讲故事罢了。特吕弗是个谋权篡位者,如果他能进法兰西学院,我相信他一定能干得不错。"整个70年代,两个人的关系跌到了历史谷底,他们的电影也走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戈达尔在"维尔托夫小组"用电影去支援工人阶级斗争,扶持第三世界,而特吕弗则彻底返回他年轻时曾猛烈批判的"法国电影的优质传统"。
1980年,是戈达尔主动向特吕弗伸出了和解之手。他启用刚刚出道的伊莎贝尔·于贝尔和纳塔丽·贝伊拍摄了《挽救生活》(Sauve qui peut la vie,1979),标志着戈达尔结束了他的"战斗电影"时期,回归主流电影*。8月19日,戈达尔在瑞士制作后期时给特吕弗写了一封信,同时也给了夏布洛尔和雅克·里维特,戈达尔委婉地邀请他们到瑞士会面。他说"难道我们之间真的不能进行一次'交谈'吗?到底有什么分歧吗?我非常想听到你们谈论我们电影的真实声音。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一个大家满意的'缓冲剂'。"[2]他还建议把这次谈话的内容出版。
但这次,是特吕弗破坏了他生前最后一次与戈达尔和解的可能,他给戈达尔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他历数许多被戈达尔骂的法国电影人,建议戈达尔邀请他们同去参加这场会面,在信的最后,特吕弗建议戈达尔拍一部自传电影,"名字就叫'一坨屎就是一坨屎'"(Une merde est une mer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