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9-12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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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1-18 10:57
在这个快餐式时代,人们总会不自觉地问:“这有什么用呢?”当这句话成为口头禅的时候,一种可怕而怪诞的习惯就养成了:于我有用者,亲之;于我无用者,弃之。而且这样的舍弃被视为理所当然。
有用,简单说来,就是有使用价值,对人有利、有益。重视使用价值,能使事物发挥其最大的功用,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当所有人都对“有用”趋之若鹜的时候,“无用”就被冷落了,它只能退回世界的一隅,蜷缩着。
显然,无用,只有价值,没有使用价值,它似乎不符合现代社会的发展要求。毕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用“难逃被淘汰的厄运。君不见,多少古老的小巷被推倒,有用的宽敞马路要取代无用的窄窄的胡同。君不见,多少无用的哲学书被束之高阁,有用的经济类书刊长期热卖。这个时代追求速度,追求立竿见影,要有用之用。无用之用,只能眼看着时代的车轮飞速滚过,却无可奈何。
这是一个实用主义盛行的时代。它急躁、轻浮,它来不及等待无用之用,只好迫不及待地投入“有用”的怀抱,与物质缠绵交织。
但是,有用与无用的标准又是如何划分呢?它在时间、空间上又有怎样的定义呢?于今世无用,那于后世呢?于此地无用,那于彼地呢?我们似乎无从知晓,也许,是因为没有时间深究,因为我们都被无形的手推着快速往前走。无怪乎,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只想生活。”谋生有用,生活无用。所以现代人都少了仰望星空、闭目感受生活的惬意心情。
舍弃无用,其实就是舍弃生活本身。当讲求实用、追求经济效益的温州商人将法国一条古老街道的咖啡馆、快餐店都换成“服装一条街”的时候,法国人不满、*,要求“还我咖啡馆”。他们需要“无用”,需要生活,午后休闲的咖啡馆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法国人对无用的浪漫有着一份中国人看来难以理解的认真与执着。
有用之用,是生活必需;无用之用,亦不可或缺。有用是一抹粉黛,有浓浓的胭脂香;无用是一杯清茶,有淡淡的人生味。
今天,谁也不能说庄子的言论没有用处了。你看他如大鹏般怒飞、逍遥,光是他的展翅,光是他的天空,你就不能不惊呼:无用之用,无用之美!
对无用的探索与执着并非无用,那是追求。目光短浅的人将眼睛紧紧锁在有用之物上。可是何谓有用?孜孜不倦地耕作的中国人在遥远的过去便识天文地理,因为它有用,在他们的经验中有用。一群博学之人在西方“傻傻”研究针尖上能站几个天使。别人耻笑他们,说这没有一点用处。但是,他们沿着这条无用之路走下去,发现了逻辑,发现了原本看不见的领域中的奥秘。而那些将其余土地全部挖掉只剩脚下的一块有用的土地的人,大地和海洋都抛弃了他们。
人们往往看中的“有用”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集中体现在当下的需求,于是他们被关在笼子里,享受能填饱肚子的食粮。远方呢?看不见的东西呢?你说它们没有用吗?朝着看似无用的方向奔跑,你就逸出了那个笼子,这种追求本身就是一种有用,广义的有用,不在今天有用,在遥远处。
亚里士多德说:“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可分为两部分,以功利为目的的,和以美为目的的。”前者被大多数人认为有用,后者则被认为是虚的、飘的、矫情的和无用的。我想说,美即使或许没有使用价值,但它有价值,它有它无用之美。
你可以花上一整天说服一个农民拔掉两排水稻,种上花。他会摇头:“那是没有用的。”可是它美啊。对美的追求是一种超越,一种飞升。它使人的眼睛湿润不干涸,使人的心疲惫而依然向上。从遥远的古代,如果人类仅仅着眼于自己的生存之需,创造有用的功利的东西,你难以想象世界现在会是怎样的齐整但无力,严谨但单调。一个人他建造一个崭新的房子,墙角却留着不忍拔掉的蔷薇花。留着它有用吗?你在那个人永远滋润的明眸中找到答案。那是美,是人类摒弃兽而高贵的地方。
鹏依然飞。它“无用”地展翅,它追求。它接近它的天空,发现美。无用之美,从这一点向无限延伸。
“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或许此刻你手中的铝罐,明天会是我家的铝窗。很多人都以为某些事物毫无用处,其实只是不知道于何处发挥它们的作用。
有用与无用,是相对的。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世间万物,它们的作用便不同。电影《新少林寺》中方丈问净能:“一块金子与一块泥土,谁的作用大?”净能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一块金子。”方丈回应:“给你一颗种子呢?”我们往往过于肯定一样事物的性质,却忽视了它与其他事物的联系。用联系的观点看问题,便能清楚事物的作用,产生“蝴蝶效应”的神奇效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一定场合与条件下,无用之物能够有处可用。所以,不要轻易放弃星火之光,我们往往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丛草,为英雄用武提供一席之地。
因而,对于无处用的事物,我们应该善于发掘它的作用条件。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这是许多看似微不足道的事物产生的积累效应。我们若忽视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便不能运用好无处用的事物的积累效应。另外,在平时生活中注重观察,我们能发现很多由渺小事物产生的作用。比如,奥斯特因为发现磁针在电流旁有微弱偏转而发现了电流的磁效应。如果不相信电流产生的这种微弱作用,那次偶然就可能只归因于风或振动了。整体的功能,也是许多细小的部分组成的。一颗独立的螺丝毫无作用,但在航天飞船上便决定了成败。了解细小部分的用处很关键,善于发掘,它便将闪光。
我们需要肯定事物的作用。人的主观能动性,将赋予微渺的无用事物以巨大作用。我们可能因为没信心而不相信,从而忽视了事物的价值。事物有他们发挥作用之处,但同时也必须有人相信并作出尝试。万物皆有用处,是客观事实,而人的主观作用,则是客观事实得以发生的前提。给自己一点信心,相信手中那抔泥土。
无用还是无处用,将决定你对世界的眼光。
人们往往注重实用,喜欢簇拥在结了果子的树下,却少有人去欣赏那些开花的树。花开过后结的果子往往更让人心怡,无用也就显得更加有用。
这个时代不缺乏实业家,实用是他们心中的第一准则,大多数人也都憧憬着成为一名成功的实业家。于是他们会抓紧一切时间往前飞奔。当有人停在路旁,便会有人不屑与此类无用之举,认为这只会浪费时间,被人甩远。其实,偶尔停下来,倒倒鞋中的沙砾,前行的步伐会更加有力;偶尔停下来,听听虫吟鸟鸣,人生的种种况味也许就会顿悟……挟在物质的洪流中,偶尔停下来,给日益急迫的心灵一片休憩之地,补给之所,往往能更快到达终点。无用的停顿比持续的飞奔更有用。
无用流于行迹,无用之用栖于内里。表面无用之举,往往始于内心,源于向往。当亚历山大的铁骑踏平整个两河平原,放眼东望只是莽莽无际,寸草不生的中亚,东征不再是*的需要,只意味着巨大的牺牲。而亚历山大从小充满着对东海的敬畏和向往,东征这众人眼中的无用之举却将一个沾满鲜血的伟大军人提升到了更高的层次。相比之下,嬴政大帝东征的帆影却是那般肖小怯懦。他只为去东海寻找长生不老的虚幻,千古一帝的眼中迫切有用的东西,却将他镂刻得更加愚昧猥琐。
无用有时还是内心的宣泄,品质的喷薄。他们不为艰险,即使因此丧命。东林学士们一封一封上奏阉臣魏忠贤的罪状书,明知这只会落入只手遮天的魏忠贤手中,他们还是敢于于万马齐喑时发出神圣的一吼。在外人眼中这无异于送死,但这无用之举恰是他们内心精忠报国的宣泄。无用之举成了他们神圣的祭坛。即使魏忠贤能打断他们的脊梁,挖出他们的喉骨,却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声音在圣洁的天空盘旋萦绕,经久不息。
无用之用不流于表面而突显内心的向往和品质,无用之用也更加广博,更能使支撑这个社会的灵魂更加澄澈,如春水般安详美好。
假如拥有“万物皆备于我”的气魄,那么哪里还有有用与无用之分呢?有用抑或无用,取决于视野、心境、魄力。
视野如由经纬线编织成大网的人视万物为有用,而那些井底之蛙只能“*榆枋而止”,将无用之用埋在井底。目光狭窄的人只看到眼前蝇利,便死死抱住,将一切外物拒之千里。对于他们而言,有用无用的区别在于眼前与距离外,又或是当下与将来。视野辽远如陶潜,若那五斗米当真为有用,那折腰便是为了饱腹,那今后纵使肚子饱了,而腰却怕是再挺不起来了。然而他却又看到了远方的南山与菊,垂柳与酒,若这些是无用,那他又何以易安,何以怡颜呢?站在高山之巅,与明月清风相映,则眼中万物皆为不可少的有用;蜷在自己怀抱里,则只触及嶙峋的瘦骨和辘辘的饥肠,此时只有酒肉为有用,岂不悲哉?
心境是自由的空间,可包举宇内、席卷天地,亦可狭如笼屉。人之于世,凭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来装点自己的心境。庄周将大地收纳,将濮水引进,大气铿然;而后又手摘星辰,衣带蝴蝶,翩翩而雅致。庄周的心境是无世俗喧哗的宇宙,于是万物便属于了他,万物皆为他所用,为有用。而与此同时,有些人却将名利大将大将地拖进自己狭窄的房子里,倚叠如山的金块珠砾若是有用的话,那为何最终这一切将他连带房子坠落,石沉大海,化为乌有?心境有多大,“用”即可有多少。
魄力是将有用铺就成路的沙子,一点一滴直至形成厚实的大地。孔圣人,人们都广知他先进非凡的思想,但人们都往往忽略他周游列国时那滚动的木车轮下的热情,那是孔子的魄力。若是他当初易于被国君们挫败,便一切理论皆化作尘埃,皆为无用。走遍中华大地,孔子正是以魄力留下思想的种子,以魄力成就中华璀璨儒家文化。魄力使用为有用。
视野是“用”的尺度,心境是“用”的容器,魄力是“用”的动力。集三者而为一,则万物皆为所用。“万物皆备于我”,将有用无用通通化为所用,如长江水般推动波涛涌涌,激起千层浪。
庄子道: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相较于有用之用的物质性和利益性,无用之用则过于虚弱了。
人们从切身利益出发,以是否带来实际价值为标准来判断事物的有用或无用。笔可以用来写字,自是有用之物,花,似乎只能悦目赏心,算得上是无用之物。中国老农认为养花是有钱人的玩意,是件奢侈事。他们没有看到花的无用之用:花作为一个大的概念范畴,关乎生物圈的稳定性,没有花,生物多样性将严重锐减。花虽不能带来物质上的直接利益,却一点点改变我们的心情,美化我们的生活。
可以说,无用之用在被人们忽视的角度散发着它们特殊的幽香,这些香气,丝丝缕缕,迷散人呼吸的空气中,真正地与人类相帖相依,也因此容易被忽视。
无用之用是透明的,看不见的,它们的价值只有在“假设不存在的情况下”方能体现。正如庄子对子所说的,大地对人类有用的部分只是脚能踩踏的一小块,由此推之,大地是无用之用的,可若只留下脚踩踏的一小块其余全部挖掉,直挖到黄泉,那么人类岂不成了孤岛,我们又该如何诗意地行走,自由地生活。人类生活的金字塔上,基座是无用之用,越往上有用之用愈加显著,人类在社会不断进步发展中一步一步向上走,也渐渐淡忘了那基座上的无用之用,并对之嗤之以鼻,却没有想过若基座不存在了,人岂不摔得粉身碎骨。
历史证明忽视无用之用就像一天天在积累着病毒,这些病毒终将毁掉人类一切华丽的美梦。长久以来,我们过于重视GDP的增长,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却忘了对生态系统的维护,围湖造田,砍树造屋,今天我们也尝到了相应的恶果,各种极端天气的爆发一天天加剧人们心里的恐惧。令人欣慰的是,中学课本上终于出现了生态系统的潜在价值,我们知道潜在价值在于其直接价值,即有用之用。
若有用之用是璀璨的宝石,无用之用就是蒙尘的珍珠,宝石的闪亮固然炫目,珍珠温润的内蕴才最贴近生活本身。
“有用”与“无用”,本是对立统一的关系,二者相互依存。没有“有用”,无所谓“无用”;没有“无用”,也无所谓“有用”。读书学习,要“学以致用”,自然要重视“有用”的'东西,但也不能急功近利,只讲“现实主义”,不讲“浪漫主义”,人还有精神上的诉求,需要空灵和超脱,正如那棵“无用”的大树。
生活在物质丰富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应当“多想些无用的价值”,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复旦一位教师表示,“有用”能让学生踏上社会后,吃饱肚子,获得经济独立。而社会发展,也非“有用”不能维持。他不忧虑学生无远大理想,倒担心他们过早地向往“无用”境界,忽视基本功。当今时代,未缺“无用”之思,实乏“有用”之才。
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惜带有较大的片面性。学生读书成才,自然不能忽视学习“有用”的东西,以便“踏上社会后,能吃饱肚子,获得经济独立”,乃至过上富裕的生活。然而,人不同于动物,不是活着就是一切,不是只关心有助于维持自身的生存和繁殖的“有用”东西。人是万物之灵,“生命本是一张由意义构成的丰富之网”,需要大量对“吃饱肚子”虽然“无用”,但却富有“意义”能充实灵魂的东西。人要在“务实”中生存,更要在“务虚”中提升。那些能使精神升腾的东西,虽说对“吃饱肚子”无用,但却常常较“有用”的东西高贵。比如猪羊的肉可食,无疑是“有用”的东西,而龙凤是幻想的产物,对人的实际生活是“无用”的,可是,龙凤的地位却远远高于猪羊,“无用”所以胜于“有用”,在于龙凤是一种吉祥的象征,吻合人们的精神企求。再如,梅有子也有花,梅子是水果,可食,而梅花则无实用,只能供人欣赏。可是,历来人们赞咏的,多是梅花,而非梅子。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的名句,在对美的欣赏中,借物抒情,赞美了人应有高雅品格和幽逸情趣,有力地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这样,梅花、梅诗,也就成了“无用之用”。年轻学子的成长。是生存技能的成长,更是良好精神的成长,是需要“更多地想些无用的价值”的。
同时,重视“无用”的价值,还在于要破破当前危害特大的急功近利心态。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求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应当“风光长宜放眼量”。人类史上不少的重大发现发明,开始多被视为“无用”的。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始初只局限在实验室里,曾被讥讽为“毫无用处”,法拉第回答说:“那么刚出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随后,运用电磁原理发明了电动机,人类由此步入电气时代,“无用成大用”。当下,社会上迷漫着急躁浮躁之风,做什么事恨不得都能“一口吃成胖子”,这是违反事物发展规律的。科技教育界难于造就突出拔尖人才,遂有“钱学森之问”。解读这一“问”,自然会涉及多方面原因,不过,内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只求“有用”,不容“无用”。要培养出突出的“有用”人才,需要宁静致远,潜心研究,“无用而大用”。时下所以缺少“有用之才”,并非“无用”之思太多,相反,而是“无用”之思太少。基于此,我以为,提出“更多地想些无用的价值”,是有积极意义的。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做有用的事,事实却证明一辈子都毫无价值;有的人一辈子都想做点无用的事,留下的东西后人却受用无穷。即使那棵大树真的没什么价值,但至少它能给人们以隐庇本身就是“有用”了。
“京城第一名家”王世襄,生于名门世家,却沉迷于各种雕虫小技,如放鸽、养蛐、驾鹰、走狗、掼交、烹饪,而且玩出了文化,玩出了趣味。荷兰王子专程向他颁发2003年“克劳斯亲王奖最高荣誉奖”的理由是:如果没有他,一部分中国文化还会被埋没很长一段时间。
人人力争上游自然是好,否则也不会有这30余年经济奇迹。但有用之学主宰一切,成功学成时代主旋律,又使当今社会如一个典型“上火”型社会:心中*太强、步子太大、动作难免变形,所谓“步子太大扯着蛋”是也。
人体上火了,喝剂凉茶能去火。社会上火了,亦需一剂能清心降火的药方:做点无用的事,关心点与己无关的事。前者清心,缓和焦虑症,自己与自己和解;后者解毒,消化社会戾气,与社会达成和解。
说中国父母是世界上最功利的父母绝不为过,早教经济、学区房、奥数班甚至已成为庞大“教育经济”的一部分,身处其中的中国父母,外人眼中是“虎妈”,自己心中是“孩奴”,里外都不是人。
18世纪的法国人卢梭说:“大自然希望儿童在*以前就要像儿童的样子。如果我们打乱了这个次序,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我们将造成一些年纪轻轻的博士和老态龙钟的儿童。”
另一个爱将“这有什么用?”当做口头禅的,是中国的一些*们。在房产开发、GDP数字这些“有用之事”面前,历史街区、文化保育实在乃太“无用之事”,它不能带来任何GDP数字增长、官职升迁或所谓的“城市虚荣心”。所以,文化界一边在为北京古城墙不保而叹息,那边七朝古都开封为修通公路,打算开挖古城墙。“十朝古都”南京市也打算借“城市危改”工程,将金陵古城夷为平地。听闻,国内许多城市都酝酿将大学迁移到郊区,腾出市中心的黄金靓地大搞房地产。然而这无异与将我们的精神文化思想从我们的身体里剥离,我们是否可以想想,假如将千乘车马都可以在它的绿荫下隐庇的“无用”大树砍掉,我们又能获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