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斯坎达内利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4-03 02:18
我来回答
共2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4-11-16 19:45
1802年的某个傍晚,在自家领地上巡视了一天的普鲁士小地主马提松好不容易放松下来,面对着满桌子的佳肴珍馔正襟危坐,正欲大块朵颐,忽然间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头发蓬乱、瘦骨嶙峋、浑身散发出异味的流浪汉出现在马提松面前。马先生还未来得及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大胆流浪汉发问,来者却兀自除下了自己的帽子——如果那个黑乎乎的柔软物体还能被称之为“帽子”的话——并对马提松深深鞠了一躬,朗声说道:“在下荷尔德林……”后来又说了什么,马提松由于惊愕而一无所知——他手里举着的餐叉还没放下,那位荷尔德林又旋风式的不送自走,径直跑回维尔纽根的老家去了。
百年之后,这位突然出现在马提松先生面前的流浪汉荷尔德林被尊奉为德意志民族最杰出的诗人、哲学家——以及,疯子,而荷尔德林的诗作更是被大哲海德格尔当作*般阐释,从而名噪一时,并掀起了一个不小的荷尔德林热潮。我不通诗歌,不懂哲学,德语更是只会说“施嗨瑟”,当然谈不上了解荷尔德林,但这位疯狂诗哲的事迹和作品却被我拿来一再阅读——看翻译过的方块字和别人的评论而已,也不知这算不算正儿八经的“阅读”——读得多了,便生出了几分艳羡;艳羡多了,便转成了内心的崇拜;崇拜久了,就忍不住想空发点议论。我别的不会,电影还是看得多的,自以为*如麻,故而发议论,只敢从电影处下手。但寻了许久,这关于荷尔德林的电影却是雪泥鸿爪,始终未有所得。
于是就有些郁闷,这么牛叉的人物,咋就没个导演给做个传呢?明摆着是不给我这个“荷粉”机会——大约是哲学比较抽象,没有制片人肯投资吧。前几年德国倒是拍了部名为《斯坎达内利》的荷尔德林传记片,但其内容属于严谨的历史资料性质的人物传记,我所感悟到的那一点荷尔德林神韵,似乎镜头前并未体现。
又是又有些郁闷,只得打消品评荷尔德林的念头,还是埋头到我最为崇敬的塔科夫斯基的电影世界里去,看《乡愁》消愁。
戈尔恰科夫遵照疯子多米尼克的遗言,拿着蜡烛走过废弃的水池,烛火摇曳,终未熄灭,戈尔恰科夫却倒地不起……又是这个熟悉的结尾,呵呵,多米尼克这个疯子,真是跟荷尔德林有一拼。
荷尔德林?!
是的,荷尔德林。
恍然大悟,荷尔德林的身影,早已在塔氏的电影里穿梭行进了二十年,只是我这俗人眼拙,竟从未认出。
塔大师早已拍遍了荷诗人的故事,只是用一种曲折委婉的手法叙述出来而已,如果说直白的电影形象可称为“影像”,那塔大师作品中的荷尔德林形象,则可用“隐像”来称呼之。
史载,荷尔德林博览群书、才华横溢,据说其同学黑格尔和谢林都远逊于他(有时候想想还好他疯了,若是一直正常的思考下去,保不齐能把当代语言哲学的诞生时间提前二百多年?)。而且荷尔德林一生命运多舛,颇具传奇色彩,后期的疯狂(据说是因为爱上了有夫之妇)更是令无数文人*客竟折腰,而在我看来,荷尔德林于1802年的那次徒步还乡应当可算作其人生中最具有形而上意义的一次壮举。若干年后,国内著名学者刘小枫先生撰文缅怀荷尔德林,既以《悲壮的还乡》作为标题(此文即《诗化哲学》中《荷尔德林的预感》一节)。
《乡愁》的主题,无非也是一个“还乡”罢了,囿于戈尔恰科夫内心的心结,乃是对故国欲说还休的离愁。故乡家园的影像一再闪现,不过其实质却是所谓的“精神家园”。戈尔恰科夫之所以会遵照多米尼克看似荒诞不经的遗嘱去执行,也正是为了达成他那个“还乡”的心愿——从地理空间上看,戈尔恰科夫当然还停留在意大利,但他的灵魂,却在救护车呼啸而来的一刹那归隐家园——精神的家园。昔日荷尔德林有言:“人,在大地上诗意的栖居”(有学者认为此言乃后人附会,并非荷尔德林原话,此处姑且存疑),这“诗意栖居”的大地,正是对精神家园的最好写照。
多米尼克的疯狂、颟顸,乃至最后的*,都像是先知对世人的谶语。如果把罗马广场上多米尼克自燃其身的行为看作是一场行为艺术的话,那这件艺术品的意义确是直抵人类灵魂最深处的。
多米尼克是有家的,然而世人无家,肉体毕竟限于人世,不普度众生,又何来自我的升华?所以多米尼克只得将肉身付之一炬。刘小枫先生曾有雄文以《沉重的肉身》为名结集出版,这“沉重”二字,放在多米尼克处,真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多米尼克必须疯,在我等凡夫俗子看来,先知的作为必然是疯子的作为(福柯的《癫狂与文明》似可为佐证),而多米尼克放不下对芸芸众生的救赎信念,故而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人间——念及《红楼梦》里的宝二爷每每以“化作一缕烟”来对林妹妹赌咒发誓,可见这塔科夫斯基的心,竟也是与雪芹爷通着的。
由是观之,多米尼克的身后,赫然挺立的正是荷尔德林的身影,多米尼克不肯疯,故而*;而荷尔德林疯了,故而还能苟全肉体于人世数十年。不过并不能说荷尔德林比多米尼克懦弱,“诗人何为”?自有《塔楼之诗》编纂成册,待后人从中汲取精神能量,斯可为证。
想到这里,不禁有一个幼稚的想法:《乡愁》与《潜行者》、《牺牲》莫不能看作是一个完整的“塔科夫斯基三部曲”系列?三部影片看似情节并无关联,其内涵实质却是一以贯之的。若以“荷尔德林隐像”切入,固然可看到其在《乡愁》中闪现于多米尼克的身后,如稍加留心,亦能在《潜行者》和《牺牲》里捕捉到那条缕毕现的诗人声息。
先说《潜行者》。《潜行者》中的三位主人公,向导(潜行者)戏分最重,性格转变也最为明显:从片首的畏首畏尾到片尾的大彻大悟,说是历经了一场灵魂的洗礼与升华,当不为过。而且最后携妻带女,领着从“禁区”中带回的黑狗走回家中(这狗的来历颇值得考证,在我看来属于塔氏神秘主义诗学的一部分,此处按下不表,今后再做探究),看着其淡然、从容的背影,莫不像那位已然找到精神家园、安然倒下的戈尔恰科夫?
依我看来,向导就是戈尔恰科夫的前世,他对精神家园的寻找,亦即对荷尔德林所言之“诗意栖居”的追寻。不过荷尔德林之影,又隐在何处呢?
在物理学家身上?不像。物理学家戏分其实最薄,相对于作家而言,连段像样的独白都没有,以塔氏惯用的表现手法来看,恐怕连对内心的阐
释都没有,绝不能承担起先知的繁重任务。
那是作家?塔科夫斯基并不掩饰他对这个形象的喜爱,事实上,在进入“禁区”之后,作家俨然摇身一变成为主角,在那个已成废墟的陋室里,更是对着镜头来了大段的哈姆雷特式独白,讲述其内心的苦楚与纠结。
所以,这其实是塔科夫斯基的一个阴谋,用物理学家的形象,估计乃是为了表征科技对人的异化力量,那些形而上的痛苦,却是累积在作家身上,淤而不发的——直到最后作家对着镜头的大爆发。由此看来,《潜行者》中的荷尔德林隐像,首先隐在作家和向导的内心深处,而具象化在“禁区”里,则是那飘然而过的风声、摇曳起伏的草地、雾气氤氲的池塘……简言之,《潜行者》里的荷尔德林隐像是神秘化了的外在自然力量和人物内心自省的合而为一。
“禁区”里什么都没有,却处处显现出某种超验力量的存在,若抬起头,相信那上空必然徘徊荷尔德林的潇洒身影——套用《食神》里那位少林方丈的台词,在《潜行者》里,荷尔德林的隐像乃是“随风而来,随风而去”的。
片末,向导的小女儿脸贴木桌,此时朗诵丘特切夫诗句的声音响起,一个玻璃杯兀自移动,直至跌碎……当然我们可以想当然的理解为是由于屋外经过的列车所引发的震动所致,但我却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是小女孩此时也具备了某种先知般的神秘力量(此处亦与塔氏神秘主义诗学相勾连,在此不再赘述)——在她的父亲得到荷尔德林隐像的点化后,小女孩也“遗传”到了此种神秘能力。
照此说来,荷尔德林的隐像在《潜行者》中其实是虚化的,这与《牺牲》中的情形大相径庭。《牺牲》超脱了《潜行者》对荷尔德林隐像的完全虚化和《乡愁》中的完全具象化,而是有虚有实、虚虚实实、虚实结合。邮差奥托和女仆玛利亚的神秘,让我们想起先知摩西和圣母玛利亚的神力——如果从点化世人生存本质的层面上来理解,其实就是荷尔德林隐像的又一变种;而亚历山大自己的领悟,以及那位直至最后一个镜头才开口说话的小儿子,其内心自省却又类似于《潜行者》中“随风而来,随风而去”的荷尔德林隐像之水印。
《牺牲》是塔氏的收官之作,其导演功力基本上毕其功于一役,片中旨趣集前片之大成,亦不出所料。
有塔氏为其作传,荷尔德林泉下当得安息。
我连俄语亦不通,居然一本正经的品评起欧陆上的这两位思想巨人,说是“无知者无畏”,恐怕还是轻的。
但是,我就要说,说出来,就舒服了,忍精不射,早已证明是道家的虚言。
然也。
参考资料: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284958/
热心网友
时间:2024-11-16 19:45
是关于荷尔德林的传记片,属于严谨的历史资料性质的人物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