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3-11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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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1-06 15:13
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有一些难忘。
——前言
(一)织女
首先,我想说明的是,我这里要说的织女,不是经典的神话传说中只在每年的七夕才能在鹊桥上与牛郎相见的织女,也不是在蔚蓝的大海边翻飞着鱼梭缝补渔网的渔家姑娘,而是一群在毛衣吧里用自己的巧手用缤纷的彩线编织毛衣编织生活的女人们。
早春二月,细雨。在寻常的邮建巷里,我随意踱进了一间毛衣吧。吧内悬挂的五彩斑斓、款式各异的成品毛衣一下子使我迟钝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一时间,记忆的长廊里带着返黄颜色的手工编织的清梦活泼泼苏醒过来,清新而温暖。
女红(gong)在旧时是指女子的针线活,像缝纫、编织、刺绣等。大约是八、九岁的年纪吧,母亲说,女孩子是要学点女红的。一天,母亲把我带到一个插队的女知青跟前说,这个阿姨的手最巧了,你就跟她学织毛衣吧,学会了好替家里人织衣服。少年的我,学织毛衣的初衷很单纯,只是心疼母亲年年月月不停地操劳,想替母亲分担一些辛苦。看着那一根长长的毛线经由阿姨双手的翻飞,变成一件件漂亮的毛衣,我真是好生羡慕。记得第一件手法很稚嫩的毛衣穿在母亲身上时,母亲一叠声夸我能干,而我也在一针一线的穿梭中逐渐由衷地喜爱上了手工编织。每到放假,我早早做完假期作业便开始织毛衣。我儿时的发小们现在都年过不惑了,每次聚会,男同学们还会提起我在家门口或是夏日的绿阴里专注地织毛衣的情景。男同学们说,他们因此觉得我特别地懂事,特别地女孩。
之后我去外地求学、工作、成家,随着物质条件越来越优越,时尚的羊毛衫,各种保暖内衣成了寒冷季节的新宠,毛衣不知不觉地从我的生活中淡出了。而此刻,那久远的记忆被一根根怎么扯也扯不完的绒线从遥远的过往牵拽出来,连接起往昔和今天。
当重新拿起久违的毛衣针,我才发现在编织这个领域里我已经大大地OUT了。原来手工编织的技艺并没有因为物质的极大丰富而退步,反而是日臻精巧和成熟。几乎各大网站都有关于编织的网页。如今人们织毛衣,绝不仅仅是为了添一件保暖的衣服,而是精神追求的一个载体,是一项缓解心理压力的健康运动,是一种新式的“瑜珈”。
是啊,你看一群女人在毛衣吧里,各自舒适地坐在小椅子或沙发上娴熟地织着毛衣,或安静如水,或相互切磋,或闲话家常。这是一幅多么悠闲、安详的织女图啊!
母亲曾经说过,心灵才能手巧。毛衣吧里的女人心思真是无比地灵秀。电视连续剧《潜伏》还没有播完,女主人公翠平穿的那种雍容的坎肩已经披在模特身上了;在上海外滩看见外国女人穿的休闲毛衣新潮特别,冒昧地拉住人家左看右看,不久同样的成品就成了顾客争相定织的新款。前些时候,有个织女到海州,看见很多女人手里都拎着各色的毛线包,要过一个研究了一会,不几天更漂亮的毛线小包包就在新浦风靡开来了。
有一个织女的老公埋怨她说,天天织啊织,能把日子织出花儿不成?简直就是一群“痴女”!态度不友好,用词也不雅,可我很赞同。一个退休的老大姐,傍晚时把一条织的不甚好的袖子生生拆尽。从吃完晚饭开始一直织到次日凌晨三点直到把袖子完美的收扣才心满意足地休息。一位织女陪老爸去看世博,听说要花很长时间排队,临行前专门带了毛衣。在蜿蜒的长队里,这个女人在七月的骄阳下坐在小凳子上不急不躁地织着毛衣,那是怎样的一幅图画?还有一个织女,一下子织了二十多个毛线包分送给亲戚朋友,也不管人家喜欢不喜欢。你说这些不都是痴吗?而这群织女也的确是能通过编织织出烂漫的心花的----当织女们把一件件漂亮的毛衣送给亲戚朋友,听到他们由衷的赞美和感激时获得的快乐、满足和成就感。也即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如今,到毛衣吧织毛衣成了我工作之外的爱好之一。我留意到,喜欢织毛衣的多是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在这些女人身上,你看不出多少已过不惑的岁月留痕,也听不到美人迟暮的伤感。她们永远都那么气定神闲,闲看花开花谢,静观潮涨潮落,任每一个日子自然而来又自然走过。不禁想起刚步入中年的我,心情是那么地焦躁不安,埋怨时光憔悴了青春的容颜,恐惧光阴将会使自己日渐苍老。而此刻,坐在她们中间,这些女人珠圆玉润的成熟,像破冰的春水洗尽了我内心的尘埃。我心里有的只是洗去铅华的宁静和过滤完红尘的纯洁。这宁静的氛围安抚了我浮躁的'心,让我能像她们一样从容地接受生命的中年,及至优雅地老去。
我的内心真的很需要这份淡定和平静。
我忽然悟出了毛衣吧之于我的魔力所在。
我愿意和这些女人一起永远做这样的织女。
(二)关于书以及那些往事
从小就喜欢书,喜欢由一个个方块字组成的千变万化的句子所表达出的美丽或哀愁,深刻或直接。
出生在和乡村只有一条小路之隔的农场,很偏僻的一个地方,交通也不方便。初二那年因为参加县里组织的一次作文比赛,才到过70里外的县城。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走出过农场。县城有很宽阔的马路,高大漂亮的楼房,晚上还有黄闪闪的路灯,很多店门依然是开着的,可以看到许多缤纷琳琅的商品,很热闹,不像农场一到了晚上就满世界漆黑,没有一点生机。不过这种热闹的景象在年少的我看来并不引以为惊奇,因为在我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一个大大的世界,远比这些更加博大和精彩。
这是因了我早早就接触到了那个年代身边的孩子们没有听过的故事和看到的书籍。
这要归功于那些插队知青。当时我家紧挨着学校。每天晚上那些知青就会聚集在学校的操场上聊天,年幼的我便会缠着他们给我讲故事,什么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美人鱼等等都是那个时候听来的。这些故事带我走进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让我懵懂地感知到物质以外奇妙的精神领域。记得那时一到放假的时候我就特别开心。因为一放假,那些知青老师都要回到久违的父母那探亲了,怕宿舍里的东西被偷,她们就会把箱子啊被子啊这些东西都存放到我们家。到了开学的时候,她们纷纷带着大城市的气息回来了。为了感谢我家的帮助,她们都会很细致地想到给我带一些小礼物,花手绢啦,大白兔奶糖啦,但是我最喜欢的礼物是小人书。那里面的小人和文字多有趣啊,我会足不出户地待在家里看这些书,不知要看上多少遍,以致对书里的内容都能倒背如流。
还要归功于农场大礼堂的一次火灾事故。我小时侯嗓子特别好,乐感也不错,所以理所当然被选进学校的“小红花宣传队”。每到过节宣传队都会到礼堂演出。有一次在后台换衣服,我发现那里有一间屋子,没有锁,我便进去了。不看不知道,一看高兴得想跳: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放了好多的书啊!我当时就想拿几本走,可想想这种行为应该算是偷吧,便强忍住了,但从此有了心结,老想着那间屋子和那些书。记不得过了多久,在一个深秋的晚上,大礼堂因为电路老化忽然失火了,整个场部的人都赶去救火,我也参加了。尽管随着救火的人流一趟趟地从井里端水扑救,但心里惦记的却是后台的那些书。等火全部灭了的时候,礼堂已经是一片废墟。大家各自散去休息了。我悄悄拉住哥哥的手说,哥,我知道礼堂后台一间房子里有很多很多的书,我们去刨刨看,兴许能刨到几本呢。哥累得迷糊着惺忪的睡眼有气无力地说,困呢,回家睡觉吧,早烧成灰了。我说也许书架倒了压住了书没有烧着呢。哥说你就别做梦了,怎么可能啊,书架是木头做的,木头最容易着火了,书架烧着了还能烧不到书啊?我说也许有的书只被烧了一半呢?另外一半还可以看啊。在我的不依不饶下,哥哥拉着我跑到礼堂,那时天已经微明,废墟上缭绕的尘烟在晨风里轻扬。我根据记忆初步确定了一下位置便开始刨那些砖头木架。刨啊刨,一个多小时后,奇迹出现了,我刨到了一本《简爱》,接着又找到了《*山伯爵》,还有《傅雷家书》等等。书都被熏得很黑很脏了,我却宝贝似的把它们抱在怀里,而哥哥已经累得趴在废堆上睡着了。
这些来之不易的书我爱不释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说我后来对文字对语言有比较灵敏的感觉的话,应该是这些书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之后我逐渐成长,走过一些地方,也经历了人生的变幻沧桑。岁月使我内在不断成熟,也慢慢蝶变。但是书一直是我最亲密最忠实的朋友。在我人生最痛苦最难耐的日子里,书可以让我浮躁的心灵逐渐平静,让我在纷繁的大千世界里永远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丰美草地,天高云淡,繁花点点。
而从废墟里刨出来的那些书,三十多年来不管我走到哪里,它们都一直跟随着我,现在还放在家里的书橱里。我想这些书应该是要陪伴我到尘埃落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