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2-24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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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证派红学队伍相当庞大,胡适、俞平伯、周汝昌之外,还有一批不乏个人心得的有影响的学者。如:李玄伯、方豪、曾次亮、朱南铣、王利器、周绍良。还有吴恩裕和吴世昌两位先生。他们是红学考证派的两员大将,是五六十年代与周汝昌鼎足而三的著名红学家。周汝昌以考证曹雪芹的家世著称,吴恩裕以搜求曹雪芹的生平事迹见长,吴世昌以研究《红楼梦》的版本和成书过程为主。三个人最活跃的时期,是考证派红学最兴旺的时期。
吴恩裕以治西方*思想史而涉身红学,始于1954年,《曹雪芹的生平》是最初的代表作。不久,便有专门考证有关曹雪芹文献资料的《有关曹雪芹八种》问世,1963年 ,又扩展为“十种”,最后汇辑为《曹雪芹丛考》一书。和周汝昌一样,吴恩裕也很注意最新材料的发掘。通过对新材料的考订,雪芹从南京回到北京后的行踪事迹得到了进 一步说明。最突出的是对敦诚“当时虎门数晨夕”诗句的考证,使我们知道曹雪芹曾经在右翼宗学做过各,这是吴恩裕的一个独特发现,已为绝大多数红学家所承认。
敦诚的《寄怀曹雪芹》是一首七言古诗,全诗十八句,写道: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早魏武之子孙。
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
扬州旧梦久已觉,且著临邛犊鼻裈。
爱君诗笔有奇才,直追昌谷破篱樊。
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
接--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
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
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
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敦诚这首诗从曹雪的身世讲到曹雪芹的人格,包括诗风和谈风的特点,既有对往昔旧梦的回忆,又有贫穷著书的现实景况的描绘,无疑是考证雪芹生平事迹的极为难得的材料。但诗中“当时虎门数晨夕”句,索解甚难。周汝昌《红楼梦新证》,初版认为“ 虎门不详所指”,再版释为“侍卫值班守卫的宫门”,因而断定“虎门”句是指雪芹与敦诚曾同为侍卫,时间大约在乾隆四五年以后。但现有关于二敦的材料中,并没有敦诚做过侍卫的记录,而且乾隆四五年的敦诚刚六七岁,也没有做侍卫的可能。所以吴恩裕不同意周汝昌对“虎门”的解释,从敦敏和敦诚的诗文中找出另外五个“虎门”,证明这个词指的是宗学,即北京西单楼北石胡同的右翼宗学。所提证据是极有说服力的,除个别学者尚有异见,绝大多数红学家都倾向于赞同吴恩裕先生的意见。这一考订,填补了曹雪芹生平事迹的一大段空白,意义自可想见。但也还有遗留的问题,主要是雪芹在右翼宗学做什么事情不好肯定。读书?不可能,因为当时雪芹至少在三十岁以上,敦敏和敦诚,一个二十岁左右,一个十五六岁,不可能是宗学同学。况且敦诚诗中有句说“同学尽同姓。”可以反证?当教师?二敦关于曹雪芹的诗都是平辈口气,不像是师生关系。因此吴恩裕疑为当辅助教学的人员或是职员,然终无确证。
吴世昌的红学考证的结果,主要反映在《红楼梦探源》和《红楼梦探源外编》两部论著中。他写的《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七十八回本)的构成、年代和评语》、《残本脂评<石头记>的底本及其年代》、《<红楼梦稿>的成份及其年代》等关于版本的论文,在红学界有较大影响。胡适虽然于1933年得到庚辰本《石头记》,但并未做细致研究,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番;1955年该书影印出版以后,长时间也没有深入的研究文章出现。吴世昌是对庚辰本《石头记》进行全面的和细致的考证的第一人。庚辰本、甲戌本,都是过录本,不能代表各自底本的实际年份,吴世昌指出了这一点,不同意以庚辰、甲戌等干支作为版本的名称,是颇有道理的。特别甲戌本卷首的一篇凡例,吴世昌认为不仅不是曹雪芹所作,和脂砚斋也没有什么,著论的说服力较强。自从胡适提出《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以后,许多红学家,包括不赞成自传说的红学家,都认为主人公贾宝玉的模特儿是曹雪芹。对此,吴世昌则另立新说,在仔细辨别脂批的基础上,得出宝玉不是曹雪自述,作者用少年时代的脂砚为模特儿的结论,虽然坐实脂砚斋为曹宣的第四子,名硕,证据似嫌不足。还有,吴世昌根据甲戌本第一回的一段批语: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认为早期抄本的一些回前总评,包括第一回前面此开卷第一回也以下一大段文字,均是棠村为雪芹的旧稿《风月宝鉴》所作的序文。这些看法的可靠性如何,尚需进一步 证实,但读书之细、思考之勤、缕析之密,足可以反映出红学考证派好学深思的治学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