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2-22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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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05-05 11:38
艺术家的成长除了主观因素---自身的素养外,更离不开客观因素---社会环境的影响。冰铁苦铁都经历了改朝换代的震荡,目睹了社会结构、**的变革。上海作为当时的经济文化中心,聚集了一大批达官显贵,及文人学者。新旧文化的撞击,中西文化的交融,具备了多元文化的市场经济基础。艺人在此环境下成长,就必须适应环境的变幻。从《印印》可以看出,一时名士,若廉南湖、吴芝瑛、陶湘、沈翔云、陈汉弟、傅增湘、袁寒云,缪荃孙、张一佣、张勋等,皆纷纷求其治印。(这些人,《廉文》称之为儒士集团)《廉文》称“冰铁清高、傲气,甚至狂妄不与一世,然而在儒大集团中,实际上心裏也是很矛盾与痛苦的。艺术追求探索和塑造风格形象,在赖以生存的圈子中,已显得毫无意义”。
笔者并不认同此观点。首先,冰铁并不靠鬻印以自给,而是行医以度家用;刻印为“余事”,兴至即对客奏刀,印成立授其人是其秉性;其次,正是其印作的“浑古与清雅”,吸引了儒士集团,符合他们“既想创新,又讲传统”的矛盾心态;第三,冰铁博学、勤奋的治学精神和深厚的治印功底,为他们所折服。冰铁擅为急就,“每于灯下闲坐,对客剧谈时,兴至奏刀,(印)既成即授与人”(《印印》卷5,俞复序跋语),所制无不精妙。再从郑大鹤跋“吴小城东墅”云:“……丁未寒厓(孙揆均)与冰铁先生薄游凇南,夜来谈艺甚洽,遂出片石索其奏刀,为刺五字。砉然断手匠石,奇技妙能独具炉锤,密不容发,疏能走马;无一豪(毫)不称心而出。如城字之右,东字之末,弥见精撰苦心,深得汉制印缪篆之体,唯有叹服而已。鹤记。”师友间信手拈来的即兴之作都很出彩。
说到王冰铁与吴苦铁两人的比较,就不能不牵扯到近代著名词人郑大鹤(1856-1918),字小坡,又字俊臣,号叔问,别号大鹤山人,鹤道人,石芝埯主人、冷红词客等。清内务府汉军正白旗人,原为山东高密郑康成裔,光绪元年(1875年)进士,官内阁中书,光绪六年,应吴元炳之聘,卜居苏州。以后三十年,历为抚吴使者上客,隐居苏州40年。入*后,居上海,闭门不闻事,以行医、笔砚为生。他工诗词、通医理、擅金石考据,能书法,兼取南北碑之长,兼画山水、花卉及人物。也工刻印,重疏密变化,用刀工稳。著有《大鹤山房文集》,有《汉魏六朝书体考》等。有位学者评价大鹤弟子“三铁”之一的钱厓时,谓其得“郑大鹤之雅,吴昌硕之古,俞语霜之苍”,此语既为冰铁、苦铁的风格做出了诠释,又道出了冰铁风格的渊源关系。
郑文焯有很多印是吴昌硕刻的,据初步统计有32方。郑吴相遇是在光绪六年春(1880年,吴三十七岁,郑二十五岁)到七年之间,郑文焯应允江苏巡抚吴文炳的聘,来到苏州,访问了俞樾。那时吴昌硕也寓苏州,在吴云幕中。所以通过俞樾等人,两*概不久有机会见面了。《郑叔间先生年谱》中也有记载。 另外在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郑大鹤题任伯年为苦铁作肖像《蕉荫细凉图》云:“此任伯年画师为吾友缶道人写行看子。岁久沦轶,今忽得之海上,当有吉羊云护之者。爰为题记以识清异。道人题待其专,奇可玩也。光绪丁未夏明,鹤翁郑文焯。”
由上可见,郑、吴是朋友之间的关系。而据《大鹤山人印集》及《印印》来看,王冰铁为郑氏刻印也不下30余方。
郑氏有评吴氏刻印十枚见《大鹤山房印存》(韩佛之辑《印海拾遗》 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9年8月),评语有:浑涵、疏逸、工雅亦复古穆、浑成、幽静、挥绰、容与、古茂、雄穆等。
郑大鹤素精印学,评价冰铁刻印“如风云列陈,奇正相生,综丁贯诸家能事之长,握秦汉两朝刻符之枋。”于冰铁所作数十印,二为之题识赞叹,如“樵风”印云:“此仿吉金文,其细如发,而气韵复绝,匪率尔操刀者所能胜任愉快也。”再则“瘦虎”印云:“作出画以有士气为贵,作字亦不得著一点甜俗气。手熟固足学力,有时熟则易流于市工恶趣;手生固由气馁,有时以生而逾见其篆刻古意。此可神会,不可求迹象也。如此‘瘦虎’一印,正妙在石印不离而瘦能通神。”推许如此,可称厚许有嘉。
综上所述,在冰铁的成长轨迹中,客观因素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要说有,那就是亦师亦友的郑大鹤。而起决定性的是主观因素---自身性格主导了他的发展。三、人物性格的差异
从对冰铁人物性格上来看,他属于内向性性格。聪明、勤奋,性孝谨、狷介,笃友谊,当然还流露出其旧文人的清高。对于这样一个内向性格的艺术家,其内心对艺术上苦苦追求,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而苦铁的性格从陈巨来的《安持人物琐忆》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是典型的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人。他曾说过:“附庸风雅,世咸讥之,实则风雅不可不有附庸,否则附庸之流难免饿死。”而冰铁,我们从其印款中就可以看出他“狷介”的个性。
纵览冰铁刻印,造诣颇深。从两周吉金、秦汉玺印,到六朝碑版,铜镜简布、砖瓦封泥无所不精;鸟虫肖形、凿铸急就、唐宋元押,直至明清流派皆驾驭闲熟,游刃自如。特别是他擅为急就,往往灯下闲谈,兴至即对客奏刀,印成立授其人,所制无不精妙。他在绘画,诗词上都有成就。他偶作画,神趣骀容,灵机独运。在其边款中,内容广泛,人物、山水、花卉均为能事。这些与他的聪明、勤奋,深厚的基本功是分不开的。
而对他影响至深的人就是郑文焯,尤其在人物个性习好上,也颇为相同。首先,两人都有着共同的职业和爱好,都习医,雅好金石;其次“山人性高抗不屈,淡然自逸,博学多通于训诂、词章,书画金石医卜、音律、靡不备究。然病嫩往往闭门高卧,数月不出,庭阶草深没径,但有飞英落叶堆积而已。山人居小园有梅坞,每花时冷月在地,辄悲衰其下,至夜分不寐,其孤往如此。……”(《大鹤山人手写诗稿册》*六年1918年元月震亚图书局石印本)而孙揆均(寒厓)赠冰铁诗有云:“海上浮沉三十秋,琅邪冰铁擅雕馊。忽闻肘后奇方出,为有囊中药裹收。丹灶道人新活计,乌衣公子旧风流。何当万笏同镌印,屹屹簠斋第二楼。”於此可见冰铁生活一斑。其连襟南社社员余姚戚饭牛著《书画小纪》,亦述及其行谊(按:冰铁与戚饭牛同娶四明方氏女)。可以看出,冰铁晚年喜好神仙丹药之术,走火入魔,其性与大鹤相似。再则,冰铁斋名“戡”多由郑大鹤的“石芝西堪”引申而来。据《郑叔间先生年谱》:“(光绪七年)秋,梦游石芝堪,有诗纪其事,其以瘦碧名集,自号鹤道人,或大鹤山人,皆因梦境云……”《纪梦》诗序云:“光绪辛巳秋七月十三日癸酉,梦游一仙洞,西向榜曰:‘石芝堪’……时见白鹤横涧东来,迹其所至,有石屋数间,题曰:‘瘦碧’。摄衣而入,简帙彪列,多不可识,徘徊久之……”由上可见郑大鹤对其影响至深。
再有一点,冰铁在江浙、沪多年,从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如当时西冷印社和“海上题襟画会”等等。笔者认为与性格有关,他秉承中国传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君子之行,不谙“公关”秉性“狂狷”,天马行空,行为诡异,这是符合其人物个性的,也正是其声名的传播障碍之所在。然而,冰铁不舍昼夜寒暑,浸淫于古贤绝品裏,应是有所得的。正缘于此,他的作品,常善在细微处见慧心,经得起咀嚼。在“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印和“抱残守缺”印款的题诗中可以领略到他的心境:“万物有荣枯,即境寓唯戚;何如平视人,不随复不激。”“为邦期胜残,启后正罔缺;至道在发明,抱守忍其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