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3-03-29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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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31 15:18
小说看似是才子佳人天生绝配,但实际上作者却并非对才子与佳人平等相待。红玉和卢梦梨最后二女共侍一夫的大结局还是暴露出了作者的男性中心主义立场。一面是看似平等的“才子and佳人模式”,另一面是作者的男性中心思想,这二者其实并不矛盾,因为所谓“才子佳人”本就是个幌子,佳人仅是才子的修饰;才子与佳人俱为主角,但小说的中心位置却永远由才子占据。但如果不从女性主义的视角考虑,而是想想小说诞生的时代,或许我们又会释然——那时还是封建社会,虽然晚明涌动的个人思潮冲击着社会,虽然有《金瓶梅》那样将女性置于核心地位的伟大先作,但男人对女人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所以,那隐藏于虚假平等下的男性中心主义也就不难理解了,它反映的是事实,是一种客观上的不公平。但如果我们只是用现代的观点去评论不同时代下的文学作品或现象,就如同闻到榴莲的味道而批评它臭一样,榴莲是臭,没错,但榴莲就是榴莲,如果它不臭,那说明它要么是变异了的新物,要么是假的。 其实苏友白尽力表现出对二位佳人的爱慕与敬佩,但一句“莫说生一位小姐,便生十位小姐,却也算不得一个儿子!”(P64-65)就足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苏友白这个人。 若是以今天的标准去衡量,《玉娇梨》中的才子佳人们不免有些庸俗。苏友白面对提亲的人,总要打探一下姑娘的长相,“访之不美,便都辞去”(P51),因为在他看来,“若不娶一个绝色佳人为妇,则是我苏友白为人在世一场,空读了许多经书,就做一个才子,也是枉然。”(P51)而他对“佳人”的定义则是才色双全,且要与自己有“脉脉相关之情”(P52)——原来,所谓“才子”亦不过一凡人耳。 当然,红玉小姐也绝非只重才华之人,红玉见伪才子张轨长得比较砢碜,“心下有几分不快,每日没精神,只是闷闷不语”(P96),可见卖油郎可以独占花魁,却不见得能俘获红玉芳心。而红玉虽对才子心生爱慕,但毕竟要“发乎情,止乎礼义”,所以嫣素说,“小姐乃英英闺秀,动以礼法自持,即今日之举……并非怨女怀春之比”(P105)。可见,作者不想让红玉失掉了身份,所以红玉注定不会拥有“自己的一间房”,不会成为刻毒狠厉的曹七巧,而只能是一个最后和“姐妹淘”共享一个男人的有才华的大家闺秀。决定红玉角色的是荑秋散人,但这家伙既不是伍尔芙,也不是张爱玲,更不是曹雪芹。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把才子佳人小说批驳得几乎无颜面见后世读者,就像《堂吉诃德》差不多扼杀了所有的骑士小说,但每一种文学风格都属于历史,没有前人种歪的树,后人也许会晚些才能看出新路在何方吧。而且,才子佳人小说并为完全消失,“郎才女貌”观甚至到现在还颇有影响,我觉得在这才子邂逅佳人的故事中,一定有中国人,尤其是男性知识分子们难舍的情结吧。 魏崇新教授认为在明清小说中,男性形象由刚强粗豪转到柔弱*,阳刚之气逐渐消解。此论有一定道理,明末的《玉娇梨》中的苏友白即是如此。吴翰林初见苏友白,但见其“美如冠玉,润比明珠”(P41),这是非常女性化的描写。至于苏友白的性格,则是“往往独自感伤,至于堕泪”(P56)——原来,才子皆为“感时花溅泪”的伤不起的美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