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笺疏》许允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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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0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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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05 03:08
许允妇
在原书*有三则,你说得不清楚,只能三则全部发上来。
6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德如妹,魏略曰:“允字士宗,高阳人。少与清河崔赞,俱发名于冀州。仕至领军将军。”陈留志名曰:“阮共字伯彦,尉氏人。清真守道,动以礼让。仕魏,至卫尉卿。少子侃,字德如,有俊才,而饬以名理。风仪雅润,与嵇康为友。仕至河内太守。”奇丑。〔一〕交礼竟,允无复入理,家人深以为忧。会允有客至,妇令婢视之,还答曰:“是桓郎。”桓郎者,桓范也。魏略曰:“范字允明,沛郡人。仕至大司农,为宣王所诛。”妇云:“
无忧,桓必劝入。”桓果语许云:“阮家既嫁丑女与卿,故当有意,〔二〕卿宜察之。”许便回入内。既见妇,即欲出。妇料其此出,无复入理,便捉裾停之。”〔三〕许因谓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周礼:“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郑注曰:“德谓贞顺,言谓辞令,容谓婉娩,功谓丝枲。”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尔。〔四〕然士有百行,君有几?”许云:“皆备。”妇曰:“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五〕允有惭色,遂相敬重。〔六〕
【笺疏】
〔一〕“奇丑”下残类书多“有德艺”三字。
〔二〕“故当有意”下,残类书有“门承儒胄,必有德艺”二句。
〔三〕“便捉裾停之”,残类书作“捉衫裙停之”。
〔四〕黄生义府下曰:“汉以还呼子妇为新妇。后汉何进传:‘张让向子妇叩头云:“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世说王浑妻钟氏云云,此自称新妇。凉张骏时童谣云:‘刘新妇簸,石新妇炊。’北齐时童谣云:‘寄书与妇母,好看新妇子。’盖必当时谓妇初来者为新妇,习之既久,遂不复改耳。”嘉锡案:后汉书列女传周郁妻阿传曰:“郁父伟谓阿曰:‘新妇贤者女,当以道匡夫。郁之不改,新妇过也。’”此呼其子妇也。本书文学篇王夫人云:“新妇少遭家难,一生所寄,唯在此儿。”又本篇本条许允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尔!”此自称也。其他类此者尚多,姑举其显着者耳。
〔五〕“何谓皆备”,残类书此下作“放衫,允不敢去,甚有愧惭,乃谢过”。
〔六〕嘉锡案:此事见初学记十九引郭子及魏志夏侯玄传注引魏氏春秋。残类书贞烈部于引羊皇后语四条之次引列女传鲁女师一事,即母仪传中之鲁母师。复次引钟、郝两夫人、李势女、诸葛诞女各一事,许允妇阮三事,周宣王姜后一事,五言诗一首,列女传鲁漆室女一事。其钟、郝夫人以下至姜后凡七事,均不出书名。而六事见于世说,惟钟、郝夫人及诸葛诞女两事与世说合。其余文字皆有异同。罗振玉跋疑其即采自世说。今本经宋人改订,自不能无差异。余考之,殊不然。试以唐写本及诸类书所引用者,与今本校,其于孝标之注固多所刊落,而正文则但有讹夺,绝无删改。何以此数条为例独殊?不惟有溢出之句,乃至文词事迹亦颇不同,其非采自世说亦明矣。考周宣姜后事出刘向贤明传,余初以钟夫人等六事既杂厕于鲁母师及姜后之闲,颇疑其亦是六朝人列女续传之文,继思此等兔园策子,恐不可以体例求之。其为果出何书,盖无可考。要之文辞尔雅,其必采自古书,则可断言也。
7许允为吏部郎,多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其妇出诫允曰:〔一〕“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既至,帝覈问之。允对曰:〔二〕“‘举尔所知。’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既检校,皆官得其人,于是乃释。允衣服败坏,诏赐新衣。初,允被收,举家号哭。阮新妇自若云:“
勿忧,寻还。”作粟粥待,顷之允至。魏氏春秋曰:“初,允为吏部,选迁郡守。明帝疑其所用非次,将加其罪。允妻阮氏跣出,谓曰:‘明主可以理夺,不可以情求。’允颔之而入。帝怒诘之,允对曰:‘某郡太守虽限满,文书先至,年限在后,日限在前。’帝前取事视之,乃释然。遣出,望其衣败,曰:‘清吏也。’”〔三〕
【笺疏】
〔一〕“其妇出诫允”,残类书作“有人告明帝,明帝收之。其妇出合,隔纱帐诫允”。
〔二〕“允对曰”下残类书作“臣比奉诏,各令‘举尔所知’”。
〔三〕嘉锡案:此事见类聚四十八引郭子,与魏氏春秋不同,世说则采自郭子也。
8许允为晋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中,神色不变,曰:“蚤知尔耳!”魏志曰:“初,领军与夏侯玄、李丰亲善,有诈作尺一诏书,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尉,共录尚书事。无何,有人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有诏。’因便驱走。允投书烧之,不以关呈景王。”魏略曰:“明年,李丰被收,允欲往见大将军。已出门,允回遑不定,中道还取葱。大将军闻而怪之曰:‘我自收李丰,士大夫何为□□乎?’会镇北将军刘静卒,以允代静。大将军与允书曰:‘镇北虽少事,而都典一方。念足下震华鼓,建朱节,历本州,此所谓着绣昼行也。’会有司奏允前擅以厨钱谷,乞诸俳及其官属。减死徙边,道死。”魏氏春秋曰:“允之为镇北,喜谓其妻曰:‘吾知免矣!’妻曰:‘祸见于此,何免之有?’”〔一〕晋诸公赞曰:“允有正情,与文帝不平,遂幽杀之。”妇人集载阮氏与允书,陈允祸患所起,辞甚酸怆,文多不录。〔二〕门人欲藏其儿,妇曰:“无豫诸儿事。”后徙居墓所,景王遣钟会看之,若才流及父,当收。〔三〕儿以咨母。母曰:“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语,便无所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少问朝事。”〔四〕儿从之。会反以状对,卒免。世语曰:“允二子:奇,字子太。猛,字子豹。并有治理。”晋诸公赞曰:“奇,泰始中为太常丞,世祖尝祠庙,奇应行事,朝廷以奇受害之门,不令接近,出为长史。世祖下诏,述允宿望,又称奇才,擢为尚书祠部郎。猛礼学儒博,加有才识,为幽州刺史。”〔五〕
【校文】
注“取葱”,“葱”,景宋本作“□”。
注“允有正情”,沈本作“主”。
【笺疏】
〔一〕魏志夏侯玄传曰:“后丰等事觉,徙允为镇北将军,假节督河北军事。未发,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道死。”注引魏略,与此同。“减死徙边”下,作“允以嘉平六年秋徙,妻子不得自随,行道未到,以其年冬死”。嘉锡案:师欲杀允而先迁其官,且与书通殷勤者,盖师虽因允与夏侯玄、李丰亲善而疑之,然无实状可指。所谓诈作尺一诏书走马付允,事殊恍惚,有无不可知。即令有之,而其人不知谁何,无从质证。故师虽疑允,亦无可发怒,乃令出镇河北,慰谕使去,欲以军法诛之耳。阮氏明智,知其将然。故曰:“
祸见于此也。”师既念念欲杀允,于其未行,适有放散官物事,因摭以为罪,便收付狱,不复待其至河北矣。
〔二〕嘉锡案:魏志魏略均言允徙边道死,而此云文帝幽杀之。允实死于司马师为大将军时。文帝当是景帝之误。道死之与幽杀,亦自不同。考魏志毌丘俭传注引俭及文钦等表曰:“近者领军许允,当为镇北,以厨钱给赐,而师举奏加辟,虽云流徙,道路饿杀。天下闻之,莫不哀伤。”则允实为师所杀,非仅死于道路而已。或疑俭等之表,出于仇口,欲着师之罪,未必不故甚其辞。然世说此条本之孙盛魏氏春秋,亦云“允为景王所诛”。裴松之齐王纪注据夏侯玄传及魏略以考允之事,而云:“允收付廷尉,徙乐狼,追杀之。”不用道死之说。夫岂无所见而云然?盖师以允与李丰交结,事出暧昧,所坐放散官物,又罪不至死,故使人暗害之,讬云道卒。鱼豢、陈寿,多为时讳,亦不敢着其实。傅畅书着于胡中(见魏志傅嘏传注)。无所避忌。孙盛书则作于东晋,为时已远,故皆得存其直笔耳。当司马懿勒兵闭城门,奏废曹爽时,使允及陈泰解语爽,允与泰因说爽,使早自归罪(见爽传及注)。则允本党于司马氏,而卒死于师手,允之所不及料也。惜乎不见阮氏与允书,莫能知其祸患所由起矣。
〔三〕嘉锡案:此事亦见魏志注引魏氏春秋。疑郭子中或亦有之。残类书载此事,首数语与世说同。神色不变下作“叹曰:‘故知耳尔。’(当作尔耳)织仍不止。门生欲抱其儿藏之,妇曰:‘无预君事。’后提子徙居墓侧,积年露宿,晨夕哭临。景帝闻之,使大将军钟会看之,(大将军下有脱字,会后在司马昭大将军府管记室事,疑此处所脱亦是记室二字。)并视□□,若子神彩及父,当收养之,所司供给。帝惭其妇,悔之不已。”以上许允妇三事,残类书所引,均与世说不尽同。而此一事,尤为文情俱异。世说言“才流及父当收”者,虑其长大后不可制,或为晋室之害,故欲收杀之,以除后患耳。而类书所引,则是师闻阮氏之哀毁,内愧于心,乃使钟会视其子,若人材似父,有可造就,当令官为收养,以示恩意。两者情事,大相迳庭。知其所出,决非一书。罗氏跋谓其即采自世说,真大误也。两书所言虽未知孰是?然允本司马氏之党,师特以疑而杀之,其罪状原不甚明。否则当已与李丰、夏侯玄等诸所连及者,同夷三族矣。观允出镇时,师所与书,其平日交情可知。允既死,师愧对其妇,感念旧勋,因思收养其孤,容或有之,不可谓事所必无。懿父子兄弟杀人之父,亦已多矣!除深仇如:曹爽、王凌、李丰等皆族灭外,其余亦未尝因虑其子之报雠,而尽诛其童稚。后来昭杀嵇康,寻亦中悔,未尝并诛嵇绍也。类书之言,故当存之,以资参考矣。
〔四〕嘉锡案:会盖假吊问之名以来,故必涕泣。会止儿亦止,以示不知其父得祸之酷。又令儿少问及朝廷之事者,阳为愚不晓事,不知会之侦己,无所疑惧也。
〔五〕政事篇“成帝在石头”条引许氏谱曰“猛吏部郎”,与此不同。隋志云:“梁有太子中庶子许孟集三卷,录一卷,亡。”文廷式补晋书艺文志六云:“许孟当作许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