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7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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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05-25 11:41
公司一位老人明天就要回去了,票是我订的,而且估计明天我会亲自开车送他去包头,然后再送他踏上南返的旅途。 公司所有的人,都是从南方来的;除了我,没有人有北方生活的经历;但以生活上不习惯为由要走的,他是第一人。公司中来到这片苦寒之地的,有的是为了在自己已经算得上成功的人生旅途上,书写一篇新的辉煌;有的是出于对公司安排的完全接受,离妻弃子颇为豪壮的领命;有的是冲着和公*久的交情,义无返顾的慷慨赴约;有的是刚刚走出校门,懵懵懂懂之刻,已经踏上了这片未知的世界;有的是看中这块充满机遇的土地,怀揣暴发一笔的想法,无比诡祟的低调前往... ...而这位老人,作为我们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无论素养高低——一致认定的德高望重者,在离别之际,可能没有任何人会无聊的去考量当初他为什么会来。 知己——也许是男性之间的知己——结交起来,是无所谓时间长短,也无所谓年龄高低的。虽然从来没有提到过“知己”二字,我们两人已经成为忘年之交。友谊就是这么奇特,刻意求之,千呼万唤反倒觉得龌龊;不经意间,却在相见那一刻已经恨晚。人生几何,知己难觅,神奇的是,也许你会饶有兴趣的和一个并不怎么看得上的人古今中外的倾谈一宿;但真正和知己在一起,话语却并不多。今天是分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筹划了一个白天的腹语,临上餐桌,才知道,根本说不完。 人,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真正感觉到杜康的伟大——他创造了酒。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千杯终归有数,总比那无尽的话语更加有功效。 我,原本是个爱酒的人,但那是在学生时代,天真开朗而且豪放。记得那年回家,儿时的朋友偕同他们的家眷计划着在为我接风的夜晚一试深浅。那夜的我,如同心中的偶像乔峰在聚贤庄般,置之死地而后生。其结果是我仍旧如常般驾车回家;而他们,再也不敢主动在我面前提一个“酒”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种种、工作的压力、人心的险恶,都使我离酒越来越远,酒量也越来越不如从前。 提到酒,提到乔峰,想起了那部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想起他也是因为在中原的种种遭遇来到苦寒之地。我已经不是从前在校园里,憧憬在武侠小说中的我了。但武侠小说中的“侠”、“义”二字,还有金庸先生在每部小说中都会执重笔描述的“情”,仍旧深深的影响着我。也许谈不上他的小说对我的人生价值取向能有多大的左右,但至少,那种共鸣,是建立在我之前所学、所见、所思的深深的赞同基础上的。 也许是时代不同了,人生价值有了重大的偏移;也许是小说终归是文艺作品,它怀揣了太多的理想主义色彩;或者也许是我于不知不觉间已怀有浓厚的悲观意识。总之,我没有见到太多的忠义之士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却见到太多的有才之辈内耗于小人之间;没有见到多少重情之人获得他追求的情感;却见到太多忘义之徒得势并颐指气使于寻常百姓间。 好在在这个时间,我来到了内蒙——不是广为人知的草原牧群里的内蒙,而是真正具有代表性的大漠风情里的内蒙。内蒙用她的风景告诉我要大气;用她的气候告诉我要懂得珍惜;用她的天气告诉我要坚毅;用她的人民告诉我要乐观;用她的饮食告诉我要粗犷;用她的酒樽告诉我要重情义。此时的我,已经依稀能够感觉到乔峰就在我的身边,这个能容纳下任何英雄的地方——只要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此时此地此景,与这位完全因为情义,不顾所有家人反对来到这里的老人在一起,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半年间,偶尔抛除工作和世俗的交心倾谈、不时言语不多但却尽兴的对饮、谈笑间,他出于老者对我关怀... ...都一一浮上我的心头。 即使如此,我们的话语仍旧不多,即便是酒瓶中的酒也下得比平日慢了很多。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他不想离开这片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之地;他不想离开这块他费尽心血的工作场所;他不想离开这帮热忱的汉子;他放心不下这么份艰巨的工作,将由一帮年轻小伙来继续完成... ...好在酒是清醇透明的,通过一次次碰杯,我们能读懂他的心,他也能了解我们的抱负。 席间,跟随老人五六年的徒弟,一个高大深沉的汉子决定用歌声为*送行,歌曲是在我们公司相当流行的《我和草原有个约定》。他唱着唱着,就被我们的附和声淹没了。虽然有人跑调,也有人唱错词,但大家都很放得开,毫无拘束感。这种在餐桌上即兴清唱来抒发感情的方式放在我的家乡是无法看到的场景,但在内蒙,酒席间,兴之所至的歌声是极其寻常的。在内蒙的酒桌上,有句非常出名的话,叫作“歌声不断酒不断”,大致就是这种情景的真实写照吧。当然,一群南方男人在一起——哪怕是被外人认为是带着一身匪气的湖南男人在一起——如果没有酒助兴,今晚的场景也是无法呈现的。所以,能够让一贯含蓄的我们几个不同年龄阶层的男人放开矜持,让友谊在歌声中升华,酒可谓功不可没。 传说中的杜康酿酒是在遥远的上古时期,那是在黄帝创立部落联盟,神农氏尝百草、辨五谷之后。拜托他当时犯下的一个错误,创造出了“此水味香而醇,饮而得神”的中国白酒。此物一出,开创的酒文化就伴随中华文明一直流传至今——也许,酒文化,可以算得上中国历史最为悠久的文化之一了吧。只可惜,在数千年来人们醉倒在酒前的同时,有几个人想到了杜康呢?但不管怎么样,在今天这个月圆的日子,在远离尘嚣的大都市,能在送别好友的夜晚有美酒相伴,人生离合的悲欢也就多少显得无足重轻了。 祝老友一路平安!